第七章
题,和白罗说的意外的秘密所加于我身上的那种深刻的不安,都一股脑儿抛到九霄云外了。
看到他提起白罗的事那时候的态度,使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对于白罗的做人处事,抱很深刻的敬意。现在,白罗虽然病魔在身,但事,波德·卡林顿并不发一声形式上的阿谀。他认为白罗走过的一生,它的本身便是一种宝贵的报酬,而且在它的回忆之中,照理应该可以发现满足与自豪才对啊!
“还有,”他说:“我可以打赌,他的头脑还没衰退,还很灵活呢。”
“正是,你说的对。”我诚恳地说。
“如果有人看他的四肢行动不便,就认定连脑筋也衰老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不能这样说!即使上了年纪,脑筋的功能依然一样,不会迟钝的。如果想在赫丘里·白罗面前图谋杀人,我是不干的,纵令处于现在那种模样的时候。”
“白罗一定可以查出来的。”我笑着说。
“一点不错,而且,无论如何,”他悲戚地说:“我自认不会顺利。因为我不会计谋,也没有耐心。要说是我真正杀人的话,顶多是一时偶发的。”
“也许这样的案子,最难抓到凶手。”
“这就不知道了。要是我的话,怕是到处都是线索哪。还好,我不至于有犯罪的倾向。如果我有想要杀的人,那大概是会恐吓人的家伙。这种人可以说是顶风臭四十里。我很早就认为那些专事恐吓别人的家伙是该杀的。你的见解呢?”
我表示对他的见解有某种程度的共鸣。
不久,一位年轻的工程师出来打招呼,我们藉这个机会,参观公馆的改建工程。
拿顿的这个公馆,是都德王朝时代的建物,厢的部份事后来增建的。大概是在一八四○年,或在那个时代左右,设备了两套旧式的浴室以来,既没有改为现代化,也没有改变它的外观。据波德·卡林顿说,他的伯父很不喜欢与人来往,在这片广大的公馆一角过着像隐士般的生活。纵令这样,对于波德·卡林顿和他的弟弟却另眼看待,小学的时候,在岳赖特爵爷的隐士倾向越发明显为止之前,他都是在这里度过假期的。
岳赖特爵爷一辈子过着独身生活,只花用了庞大的收入之十分之一,所以,在他死后,虽然缴了遗产税,波德·卡林顿仍然获得庞大的财产。
“不过,我是孤伶伶的。”他唉声叹气地说。
我默默无言。因为太不幸的身世,使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对他的同情。我也是孤独的人。自从仙蒂拉先我而死,我以自己也死了一半的心情生活过来的。
片刻之后,我有点结巴的,透露了心情的一部份。“嗯,我明白了,海斯亭,可是,你有我所缺乏的东西。”
年轻的妻,富于吸引力,也有教养,但是,她的身体却流着被人诅咒的血!她的每一个亲人都不例外地因酗酒而丧命,而连她也成了同一诅咒的牺牲者。结婚不到一年,她输给诱惑,死于酒精中毒。波德·卡林顿并不责备妻子。因为他明白她无法抗拒遗传的威力。
妻子死后,他决定要过着孑然一身的生活。受到惨痛的经验打击之馀,使他下定决心不再考虑结婚。
“光棍比较轻松。”他淡淡地说。
“是的,或许会有这样的心情——无论如何,在刚开始的时候。”
“一切都那样痛苦,未老先衰,而性情也变得那样乖僻。”把短短的沈默夹在中间,他继续说:“当然啦,我的决心也曾经动摇过,想再结婚,可是对象那个女人还很年轻,认为要使她被失去了人生的希望的男人束缚一生,觉得任性了一点。我们的年龄相差很多,她还是一个小孩子,非常可爱的一尘不染的女人。”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摇着头。“那不是全凭对方的感情而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