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犬为伴
道,“来这儿,和我说话。我们该怎么办呢,我的甜心?”
她坐到摇摇晃晃的扶手椅里,把特里放在膝上。她扔掉帽子,向后靠过去。她把特里的两只爪子分别架在自己的脖子两侧,在它的鼻子上它的眼睛中间心爱地亲吻着。然后,她开始用柔柔的、低低的声音与它交谈,同时双手温存地抚弄着它的耳朵。
“我们怎么向巴纳斯太太交待呢,特里?我们欠她四个星期的房租了,而她是多么好心的一个人,特里,她是多么好心的一个人。她永远不会赶我们出去的。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她是好心人而占她的便宜,特里。我们不能那样做。为什么巴纳斯也要失业呢?我讨厌巴纳斯,他总是喝得醉醺醺的。假如一个人,总是醉醺醺的样子,他通常就会失业。而我不喝酒,特里,可还是找不到工作。
“我不能离开你,亲爱的。我不能离开你。我甚至不能把你托付给任何人——没人会对你好的。你不年轻了,特里——十二岁了——没人想收留这样一条老狗,眼神不好,又有点聋,还有点——是的,只是一点——脾气急躁。你对我很温顺,亲爱的,可你不是对每个人都温顺,是不是?你呜呜地叫,是因为你知道大家对你都不友好。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不是吗,亲爱的?”
特里体贴地舔了舔她的面颊。
“和我说话,亲爱的。”
特里发出一声绵长的低吼——仿佛一声叹息,然后它用鼻子在乔伊斯的耳朵后面厮磨起来。
“你信任我,是不是,安琪儿?你知道我永远不会离你而去。可我们怎么办呢?这是我们目前急待解决的问题,特里。”
她在椅子里又向后靠了靠,半闭着双眼。
“你还记得吗,特里,我们过去度过的所有愉快的时日?你、我、迈克尔、爸爸。噢,迈克尔,迈克尔!那是他第一次出门。他回法国之前打算送给我一件礼物。我嘱咐他不要奢侈。后来我们去乡下,一切都那么新奇。他告诉我朝窗外瞧。窗外的小路上,妳蹦蹦跳跳地往前跑。那个滑稽的小个子男人用长长的皮带牵着妳,那人浑身都是狗的气味。他说得多好哇,'真正的货色,它是真正的货色。看看它,太太,它难道不是一幅画吗?我曾经对自己说过,太太和先生一看见它准会赞叹说——那条狗是真货色!'
“他喋喋不休地讲下去——而我们有相当长时间也那样叫妳——真货色! 噢,特里,妳当时是多么可爱的一只小狗,小脑袋歪向一侧,摇摆着妳那可笑的尾巴! 迈克尔离家去法国了,我在世界上就只有妳这只最亲爱的狗作伴了。 妳陪我一起拆看迈克尔的所有来信,是吗? 妳总是闻闻它们,于是我就说:'主人写来的。 '妳就明白了。 我们多么愉快,多么愉快呀! 妳和迈克尔和我。 而如今迈克尔死了,妳也老了,我——我讨厌整天出去找活。 ”
特里舔她。
“电报来的时候你也在常如果不是因为你,特里,如果我没有你支撑我的话……”她默默地呆了几分钟。
“从那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一起度过所有的悲悲喜喜——生活中有许许多多的逆境,不是吗?眼前我们就又一次陷入了困境,只能求助于迈克尔的姑妈、姨妈了,而她们却认为我过得挺好。她们不知道他把钱都赌光了。我们对谁也不能讲。反正我不在乎——他为什么不该赌钱呢?每个人都不免会犯某种错误。他爱我们俩,特里,那才是真正重要的。他自己的亲戚随时会和他过不去,说他坏话脏话。
我们不会给她们这样的机会的。可是,我多希望我有自己的一些亲戚。一门亲戚也没有,经常使人很尴尬。
“我很累,特里——也饿极了占我不能相信自己只有二十九岁——我觉得都六十九了。其实,我并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