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末日,他们也永远无法检验完所有存在的数字——数字毕竟是无限的——因此数学家们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下一个数字也不能推翻费马的定理。在数学领域中,任何主张都必须以数学方式证明,以有效而精确的公式表达。数学家站上讲台後,必须能够说出:「结果是如此,因为……」
费马出於习惯,对同僚们提出了惹人厌的考验。这位天才在他《算术》那本书的书页空白处写下问题,并以几行字作结:「Cuius rei demonstrationem mirabilem sane detexi as non caperet」这几行字在数学史上永垂不朽:「对此命题我有非常精辟的证明法,但空白处太小写不下。」
假如他的用意是为了将同侪逼疯,那麽他成功了。自一六三七年以後,几乎每个有自尊心的数学家都会花时间,有时是花大量时间,试图找出费马的证明。一代代的思想家都未能破解,直到最後怀尔斯终於提出众所期盼的证明。在此之前,他已经苦思这个谜二十五年,最後十年更是投注了几乎所有时间。
莎兰德感到茫然。
她其实对答案并不感兴趣,重点在於解答过程。若有人将谜题摆在她面前,她就解题。在她了解推理原则之前,解开数字之谜需要花很长时间,但总能在翻看答案前作出正确解答。
所以她读到费马定理时,便拿出纸来开始涂写数字。但找不到证明法。
她不屑於看解答,因此跳过了提供怀尔斯解答法的章节,继续将《数学次元》看完,也确信书中提出的其他问题对她而言并无超高难度。接下来她日复一日地重新研究费马的谜题,心情也日益急躁,很好奇费马的「精辟证明」到底是什麽。她从一条死巷走到另一条。
三十二号房的男人起身走向出口时,她抬头看了一下。他在那儿坐了两小时又十分钟。
艾拉将杯子放在吧台上。她早已察觉那种插着可笑阳伞的粉红色蹩脚饮料,不合莎兰德的口味。她总是点同样的饮料——兰姆可乐。平常她点的无非是拿铁、兰姆可乐,或是加勒比啤酒,只有一晚例外,那天她有点奇怪,喝得烂醉,艾拉只得叫服务生搀她回房。她照例坐在吧台的最右端,打开一本书,里头看上去充满密密麻麻的数字,在艾拉看来,她这种年纪的女孩会选读这种书真是有趣。
她也注意到莎兰德似乎一点也不想被人搭讪。极少数几个落单男子曾献过殷勤,却都遭到和善但坚定的拒绝,其中有一次还不是非常和善。遭到无礼打发的男人叫克利斯·麦凯伦,是当地一名流氓,很可能会对人大打出手。因此当他烦了莎兰德一整晚,最後不小心绊一跤跌进泳池时,艾拉也不太为他操心。值得赞赏的是,麦凯伦并未记恨。第二天晚上他又来了,非常清醒,并说想请莎兰德喝一杯啤酒,她略一犹豫後接受了。从那时起,每当他们在酒吧相遇,彼此总会礼貌地打招呼。
「一切都好吗?」
莎兰德点点头,端起杯子。
「玛蒂达有什麽消息吗?」
「还在往我们这边来,这个周末可能会很惨。」
「什麽时候会知道?」
「老实说,得等她过境後才会知道。她可能朝格林纳达直扑而来,却在最後一刻转向北方。」
这时她们听到一阵笑声,稍嫌大声了点,转头一看原来是三十二号房的女子,她丈夫显然说了什麽有趣的话。
「他们是谁?」
「Dr福布斯吗?他们是从德克萨斯州奥斯丁来的美国人。」艾拉说到「美国人」时,口气有点嫌恶。
「看得出来他们是美国人,不过他们来这里做什麽?他是医生?」
「不,不是医生,是博士。他是为了圣玛利亚基金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