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当一个人要去做某种带有冒险性质的事时,那种紧张和兴奋难以言说。那天早晨,我将董枫送上去张江那里的车后,返身便向医院宿舍走去。一夜的暴雨过后,天边出现了红色的晨曦,这种血一样的颜色刺激着我的视觉,我感到心里微微有点发颤。
我来到了吴医生的屋前,顺着墙根摸到了屋子的后面,这里是他的厨房的位置,外面是一个小露台。我翻了进去,厨房的一扇窗户果然没有关死,这是我前两次来他家注意到的。
我进入了吴医生的家。想到他这时正在医院等着张江苏醒,我大胆地开亮了室内的灯,站在屋里审视起来。事情已经越来越清楚,所谓严永桥的幽灵,与吴医生有着一种神秘的联系。首先,他曾经一直是严永桥的主治医生,而严永桥后来偷跑出医院死于车祸的事,使我联想到吴医生对夏宇这个新病人进行的心理暗示:“你可以出去,看见汽车时你要拦住它,它可以送你回家。”正因为严永桥的死可能是这种精神引导的结果,当严永桥的身影在死后再现时,吴医生才会那样恐慌。并且,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寻找这个死而复生的幽灵,以便将其再次置于死地。
当然,至今我仍然不相信幽灵的存在,那个貌似严永桥的人是一个谜,他始终在医院各处出没,张江昨夜在黑屋子的遭遇,我相信也是这个家伙干的。他第一次撞进我家时我便注意到了那把金属伞尖的黑雨伞。凑巧的是,我在吴医生的家里也看见过这种雨伞,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同一把伞?这让我困惑。
我希望在这屋里发现一些能破解这重要悬疑的东西。我首先找那把黑雨伞,在我以前看见过的屋角的位置,伞没有了。接着,我在推一道房门时听见门后有响动,进去一看,那把伞正挂在门后。我摸了摸冰凉的金属伞尖,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迹之类的东西。我取下它撑开来,伞布也没有破损。我吐了一口气,它与严永桥的黑雨伞相同看来仅仅是巧合了。但是,吴医生书柜里收藏的各种匕首和刀具还是让我吃惊。第一次来这里看见时不便多问,现在我可以逐一细察了。我一件一件地拿在手中细看,想发现有没有某一把刀刃曾饮过鲜血,然而,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只是,这种收藏爱好仍然使我感到蹊跷。
我推开了卧室的门,卓然的照片赫然立在床头柜上。十四年了,看来吴医生每天都陪伴着她。但是,夏宇这个病人收到的冥钱上又怎么会写着卓然的名字呢?并且,吴医生正在对这个新病人实施着令人恐怖的“治疗”。
我在卧室的枕头下、床头柜里翻看了一下,想找到他的日记之类的东西,这样,就可以真相大白了。然而,没有,确实现在也没有多少人记日记的。
我重新回到他的客厅兼书房里。我在写字台前坐下,拉开抽屉,看见了一叠信纸,最前面的两页写满了文字,显然是一封刚刚写好的信。我细细地读了起来。
妈妈:
请允许我这样叫你,因为卓然如果还活着,我们一定早已结了婚,那样我也该叫你“妈妈”的。然而,你的女儿走了,我来给你做儿子,妈妈,你别难过。我对卓然的灵魂发过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妈妈,别嫌弃我,尽管我是一个罪人。因为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的女儿也许不会走上绝路。我罪孽深重,我会用一辈子时间来赎罪。
妈妈,这些话我早就说过了,今天之所以给您写这封信,是因为我也许会有很长时间不能来看望您了。我正在赎罪之中,我要让卓然的灵魂安宁。我预感到会发生一些特殊的事情,如果真是那样,我可能不能来看您了,妈妈,原谅我。
现在我还不知道有些事是不是会发生,但是,如果我给您寄出这封信的时候,那些事一定就发生了。妈妈,不要问我究竟做了什么,您只要相信,我做的事都是赎罪就行了。我爱您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