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的手往门上抹了一遍。他一边起身,一边检查门的背面。最后把门推到半掩状态,然后观察钥匙孔,“门是用钥匙打开的。话是不错,”他含糊不清地念着,“这铁锈上头的新刮痕是钥匙划过去留下的……”
“那么,”警察局长插嘴,“马汀·史塔伯斯毕竟开了这扇门喽?”
“不是,不是,我不这么认为,是谋杀犯开的。”菲尔博士又说了些什么,但根本听不见,因为他已穿过帷幕似的藤蔓,踏上阳台去了。
其余的人不安地面面相觑。蓝坡觉得自己对那阳台的恐惧远比先前对保险柜的恐惧来得厉害。然而他还是紧依着班杰明爵士走向前去。他侧过头来瞄了一眼,看到主任牧师正埋头观赏火炉右边架上那些小牛皮装订的书,虽然双脚朝着阳台方向在挪,却似乎不那么急于跟进。
蓝坡顺手拨开长春藤走了出来。阳台不大,不超过铁门下缘石质门槛的宽度。阳台围着高至腰际的镂空栏杆。他和班杰明爵士信步走向博士旁边,左右各站一个。阳台的空间几乎也只够松松地容纳他们三人。
大家闷不吭声。监狱上方,晨间的日头尚未出现。这些墙、山丘,及坡下的女巫角仍笼罩在阴影中。下头二十来尺处,蓝坡可见崖壁边缘突出伸向泥淖和海草丛中,还有当年托住绞刑架的那几块排成三角的石墩。穿过下方小门,他们将受刑人二带出接待室,那是他们蹬脚跃向死亡前,铁匠将他们手铐脚镰敲开的地方。安东尼就穿着他那一身“猩红色套装,连同镶了花边的帽子”在上头这儿目睹了这一切。蓝坡俯身可见枞木林间张着血盆大口的水井。他以为他分辨得出水面绿绿的浮渣有好几呎厚,不过那地带光线实在太暗了。阳台下方五十呎处孤立着的是那铁叉环绕,张着大口的深坑:往前是朝北开展,阳光遍洒,缀以点点白花的草原。再望向低地,灌木丛纵横其上。白色道路像个西洋棋盘,问以波光粼粼的溪流,及树问白色屋舍和教堂尖塔,气氛平和。草原现今已不再壅塞着观赏吊刑的人群。蓝坡看得到一辆运送干草的马车摇摇晃晃行在路上。
“——这推论听来颇站得住脚,”蓝坡听见班杰明爵士在说,“实在是很说得过去。但我不喜欢这事拖拖拉拉的。小心!你在干么?”
菲尔博士正使劲儿扯开石雕围栏上的爬藤,“我早就想勘查这里了,”他说,“可是苦无机会。哼,应该不至于磨损吧,会吗?”他自问自答,伴随着的是爬藤扯裂的声音。
“要我是你,我会谨慎行事。就算——”
“哈!”博士松口气,大呼道,“呵,且慢!就如萨克逊人干杯时说的:‘万岁!’。我作梦也想不到我会找到这个,可是你瞧。嘿,嘿嘿嘿。”他意兴风发地别过脸来,“你看这石砌的栏杆外缘,磨损的地方可容我一只拇指。靠我们这头还有一处,磨损程度没那么严重。”
“好吧,那又如何呢?那又如何呢?”班杰明爵士质问,“看,看,我可不会乱碰那凹痕。天晓得。”
“古物学研究万岁。各位,跟我来。我想这外头没有别的要看了。”
大家转回典狱长室时,班杰明爵士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看出什么啦?打死我,我也看不出什么。那跟谋杀案倒底有什么关系啊?”
“什么也没有,老兄!我是说,”菲尔博士说,“只有间接的关系。当然要不是石砖里有那两个磨损的痕迹……尽管这样,我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两手擦掌,“嘿,你记不记得老安东尼的座右铭是什么?他把刻了它的章盖在书上、镶在指环上,天晓得还有哪里。你见过没有?”
“哦,”警察局长眯起眼睛说,“这会儿,话题又绕回安东尼啦?没有,我从没看过他的座右铭——除非你还有其他花样,否则我们最好离开这儿,去造访一下宅邸。来吧!讲这些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