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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莱克家时才刚过两点,时间还早得很。天空一片蔚蓝,呈现出人们称之为蓝绿色的那种颜色。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原野从没比这一刻更美丽。不过情人崖边的大宅好像老旧了许多,和它主人一样,也和我四天前夜里看到的一样,破败而萧索。彩色沙滩椅仍然放在草坪上。我记得星期六晚上开始下雨后,巴里·沙利文特意留下来说要把它们搬到室内。不过到现在椅子还留在原处。

    我在门口车道上停下车。老女佣玛莎迎接我进入房内,带我到楼上。在这栋房子里走动时,踩在硬木地板上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阿莱克和丽塔刚搬进来时,共享大宅后半部一间巨大的卧室,卧室窗户面朝大海。而后来,丽塔和阿莱克开始分居。她仍住在屋子背面的大卧室里,阿莱克搬进了前面的某个房间。不过,星期六晚上我把阿莱克抉上楼时显然忘了这档子事,我把他抉进了丽塔的房间,所以现在只能去那里探望他。

    白班护士格洛芬夫人正在值班,她前来应了门。

    “他怎么样了,护士?”

    “不好也不坏,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休息得好吗?”

    “还行。偶尔会叫她的名字。”

    “你没放人进来探访吧?”

    “没有,医生。佩内小姐和我日夜守在他身边。而且,也没人来看过他。”

    我走进房,随手带上门。卧室面海的两扇大窗户拉着严严实实的白色百叶窗,我关门时稍用了点力,震得百叶窗抖了抖。灯火管制时用来遮光的厚帘子被卷了起来,藏到厚厚的窗帷和花卉图案的印花窗帘后面去了。

    阿莱克正熟睡着,躺在右手墙边放着的桃花木双人床上,呼吸急促而虚弱。房间里充满虽然熟悉但仍令人不快的病人气味。阿莱克陷入这种状况全怪他自己。经年累月的酗酒弄垮了他的身体,加上他年事已高,虚弱的身体根本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不过事已至此也无谓事后诸葛。我替他把了把脉,然后看了看挂在床尾的表格。通过百叶窗照进来的微弱光线,我发现阿莱克放在被子外、置于胸前的手里抓着什么东西。

    他手上的皮肤满是皱纹和印痕,青筋毕露,随着呼吸在胸口起起伏伏。他手里抓着的东西,看起来像那把刻着玛格丽特和同心结的镀铬钥匙。阿莱克对这把钥匙相当重视。

    “护士!”

    “是的,医生?”

    “你看到他手里的钥匙了吧。你会不会碰巧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重视,那是什么钥匙?”

    格洛芬夫人犹豫不决。护士不应该对病人的私事探头探脑,但很显然,我问的事她刚好打听过。当她断定我的问题里没有陷阱之后,走到三面镜梳妆台边,打开其中一个抽屉。

    “医生,我猜就是这玩意儿的钥匙,”她指着什么东西说,“当然我不敢肯定。”

    抽屉里乱七八糟地放着些丽塔的小玩意儿,其中有个象牙大盒子。盒子上了锁,锁上刻着烫金大字“玛格丽特”,名字下方刻着个蓝色的同心结。

    “你瞧,样式都是一样的。”格洛芬夫人说道。

    我拿起盒子,还颇有些分量。摇了摇,没听到声音。我拿起盒子时碰到了抽屉里散落的香粉,泛起一阵芬芳,这让我骤然回想起那个死去的女人,仿佛就她就站在我身边。

    丽塔的小玩意儿——在她死后看到这些东西真让人不好受——完全体现了她的性格:有一个小小的儿童手套,一只表面和指针都掉了的昂贵腕表,几张彩色薄丝帕;还有数只发卡、卷发别针、用光了的面霜罐子和管子、一扎配给券和一本护照。所有的东西上都沾着香粉末,显得死气沉沉。

    我拿起那本护照,护照用的是丽塔和阿莱克早些年的照片。那时的阿莱克看起来健康又自信,甚至在护照相片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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