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察觉地微微点了点头。
客厅一面墙边摆满了书籍,史蒂芬·格伦吉冲那面墙点了点头。
“我们全家都很喜欢读跟犯罪有关的书。”他稍显抱歉地对我们说,“我还是继续吧。檠长,从水里冲上岸边的尸体,常常有一部分衣物被水冲跑——在某些案例中甚至有全部衣物都被冲跑的极端例子,不是吗?”
克拉夫咕哝两声。
他的假眼,如果可能的话,显得更加不自然。他飞快翻着笔记。
“没错,”警长承认说,“我还记得一两起案子中,尸体除了鞋之外,全部衣物都被水冲走了。鞋子从来冲不走,因为皮革泡水会收缩。温莱特夫人和沙利文先生的尸体倒是衣物整齐,但大部分都冲得破破烂烂了。不过你的意思是——最容易被水冲走的是松垮垮的手套,对吗?”
“我正是这个意思。”
说到这儿,史蒂芬犹豫了一下,下唇想要咬住细胡须边。
“请原谅,”他干巴巴地说,“关于推翻第二个理由的过程,我原本不想说出来。说出来的话会冒犯一位老朋友。但我不能不说。”
他眼光直视我,轻声说:“卢克医生,我们客观公正地说,除了受害人之外,你是唯一在现场留下脚印的人。我们都知道你有多喜欢已故的温莱特夫人。你肯定不喜欢——承认吧!——你肯定不希望人们发现她不忠于丈夫,还因此殉情自杀。
“手枪肯定就掉在情人崖边那一小撮半圆形草丛中。你趴下来往悬崖底部观察时,可以用手杖把枪往你这边拨。该死,你肯定就是这么干的。然后你把枪带在身边,后来回家打电话报警时顺便丢在大路上。”
史蒂芬又看了我一眼,眼光中既有责备也有同情。然后他转过头看着另外两人,身子向前弯着,手心摊开,额头布满抱歉的皱纹。
“随便你们怎么认为,先生们,这是唯一说得通的解释。”他声称。
(这时亨利·梅利维尔狐疑地看着他。)
“这是验尸官陪审团能够接受的唯一解释。明白吗?而且肯定是事实。遗言字条与之吻合。事实与之吻合。我们都很喜欢卢克医生——”
克拉夫又咕哝了两声。
“——而且我们可以理解他用意是好的。但好心办了坏事!”史蒂芬说,“瞧瞧由此造成的麻烦!带来一片流言蜚语,丑闻满天飞,还有可能使完全无辜的人面临法庭审判,以及其余种种烦扰。如果卢克医生承认他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克拉夫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们三人看我的样子,毫无疑问,都是意味深长、不无怀疑的。
“不过我压根儿就没这么干!”
我恼火地冲三人嚷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该怎么说我也希望事实就是如此?该怎么告诉他们,如果能避免麻烦,我很乐意撒谎!但这是谋杀,一位朋友在案中遇害,正义应该得到伸张。
“没有吗,先生?”警长语调奇怪地说。
“没有!”
“卢克,我亲爱的老伙伴!”史蒂芬关怀地劝道,“注意你的身体!”
“该死的,别管我身体情况怎么样!如果我说的话有一个字是假的——”听到这儿,史蒂芬伸出一只手表示抗议——“那我马上天打雷劈而亡。我没想陷害谁,也不想引起流言蜚语,我恨丑闻。但事实就是事实,我们不能篡改。”
克拉夫拍拍我的肩膀。
“好了,医生。”他友好地说,听起来更为不祥,“如果你说是,那就是吧。我们还是出去聊个清楚,好吗?”
“我跟你说——”
“格伦吉先生还有什么想要告诉我们的?”
“不,恐怕没有了。”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