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约定
。但听太师伯黄昏时说了“世上本无少林派”那一番话,又令他想到许多事情,生了无数疑问。
——难道我舍了生死所作的事,真的对少林毫无价值吗?……这时一条瘦小身影在月光下出现。了澄大师拄着行杖,一步一颤地走过来。
圆性急忙上前,扶了太师伯在殿前石阶坐下。
他们一起仰望那几近全满的月光,好一阵子默默无言。
“太师伯,对不起。”圆性忍不住说:“我还是赞同那武当掌门说的话。假如不想与人争胜,我们少林从一开始就不该练武。”了澄伸出枯手,摸摸圆性左臂内侧那个青龙纹烙印。左青龙,右白虎,这是打通了少林寺木人巷,最后以双臂挟着大鼎炉搬离巷子出口时烙下的印记。
“圆性,你很爱练武?变强了会令你很欢喜吗?” 圆性肯定地点头。
“可是变强了,就非得跟别人打不可?”“不打,我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强?”“那么你要打到什么时候?直至世上再没有人打得过你吗?直至好像武当派所说,‘天下无敌’?”“我……也不知道……”圆性搔搔脏乱的短发。“……也许吧……”“可是你要是从来不打,不与任何人为敌,不是一样的‘天下无敌’吗?有什么分别?”“但是眼下就有敌人临门了,又怎可以不与人为敌?”圆性不忿的问。
了澄摸着圆性的头,嘉许地说:“好孩儿。你目今虽仍是顽石一块,但心思刚直,内里还有一点明灯,能成正果,只是要看你造化。只怪你自小就在少林出家,人间悲欢,万丈红尘,你没有沾过半点。有些事情必得经过,才可能参悟因果,断分别心。今日纵使我再向你说万句法言,你也不会明白的。”了澄说了,就用行杖撑起身子,往寮房那边回去。
圆性看着太师伯的背影,又再不解地搔了搔头发,忙追上前去搀扶。
月光,继续洒在空无一人的佛殿前。
◇◇◇◇
“兰姐,你睡了吗?”
虎玲兰本来已感眼皮有些沉重。日间接了锡晓岩那么多刀,可不是说笑的,一身都是疲劳。但她听到同床而卧的童静这么问,还是回答:“还没有。”童静因为这波澜起伏的一天,心情还是很奋亢,没有半丝睡意。
“我看……武当派那个长着怪手的人,喜欢上你呢。” 虎玲兰失笑:“怎么会?”“我可是一眼就看出来啦……他瞧你那眼神……古古怪怪的。”童静半带着捉弄之意说。经过这紧张的一战,她只想说些让自己和别人都轻松的事情。
——却无意间说中了事实。
“不过呢,那家伙是没有希望的啦……我们跟武当派这样敌对,兰姐你也杀过武当的人……有这么纠缠不清的仇恨,他怎么可能娶你呢?而且谁都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荆大哥啊。”童静这一句令虎玲兰睡意全消,几乎就要从床上坐起来,只是不想给童静知道说中了,也就若无其事地说:“别乱说。”——要非已经熄了油灯,童静就看得见虎玲兰那红透的脸。
“什么乱说?谁都看得出来啊。不信你也问燕横看看。”虎玲兰没再回答。她在想着一件没有告诉过童静的事情:——我跟荆裂之间,何尝不也是夹着纠缠不清的恩仇呢?……在黑暗里,虎玲兰瞪着一双已经清醒透顶的眼睛。
◇◇◇◇
荆裂和燕横又再攀上了屋顶。
但这儿不再是“盈花馆”,而是“麟门客栈”。他们两人并肩坐在瓦面,一起看着月亮,手里各捧着一个酒碗,荆裂身旁还有一坛酒。
各派群豪为怕再见面感到尴尬,都没有在“麟门客栈”落脚,结果入住的武人就只余下荆裂四人。颜清桐早就包下这儿来招待四方武人,还预付了房宿钱,荆裂心想不住白不住。
荆裂头上伤口已经裹了新的白布。本来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