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南乡开车载纯一前往胜浦警局。他因昨晚没睡好,一路上呵欠连连。没睡好是因邻室的纯一整晚都在说梦话。
南乡心想:纯一可能是看了那些现场照片才这样的吧?还是仍在惦记着他自己所犯的案子呢?
助手席上的纯一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南乡见状,忍不住莞尔一笑。他打开车窗,让风驱走睡意,然后向纯一说:
“我是不是很吵?”
“什么意思?”
“据我太太说,我每夜都会作噩梦。”
“对,你好像一直在梦呓。”纯一答道:“我大概也是。”
“不错。”南乡此时十分庆幸租了两个房间,否则势必出现两个大男人半夜里挤成一堆交头接耳的场面。
“我这是老毛病了。”
“我也是。”纯一并未说出梦呓的原因。
“南乡先生,你有家人吗?”
“有妻有子,不过现在已分居了。”
“分居?”纯一一副好奇的表情。
南乡道:“就快离婚了,她不适合当刑务官的妻子。”
“怎么说?”
“刑务官须住宿舍,宿舍就在监狱内。”
“松山监狱也是这样吧?”
“不错。但如此一来,自己好像也变成了囚犯,而且四邻都是同僚,生活太过单调。这种环境,有人立即适应,也有人永远不会习惯。”纯一点点头,并未说话。
南乡又道:“我自己的工作压力也很重。”
“你要提早退休,是否为了你的妻子?”
“我只盼她留在我身边,我不想跟她离婚。”南乡见纯一面露微笑,忙补充道:“并非说我对她痴迷苦恋或情比海深,我只是想跟妻儿共享天伦罢了。”
“令公子有几位?”
“一个,今年十六岁了。”
纯一静默不语,似乎在回忆自己高中时代的往事。
片刻后,纯一又把车窗摇下,让风吹进车内,然后说:
“办完此事之后,你有何打算?”
“开一家面包店。”
“面包店?”纯一讶然道。
“忘了吗?以前我家就是开面包店的呀!”南乡笑道:“也有卖蛋糕和布丁呢,小孩子最爱来买了。”纯一笑着说:“店名要叫什么?”
“就叫‘南乡面包店’好了。”
“太过正经八百了吧?”
“是吗?”南乡想了一下,此时一阵海风吹到他脸上,南乡问纯一:“南风的英文怎么说?”纯一说:“SOUthIND.”
南乡说:“那就叫‘SOUthINDBAKERY’吧!”
“好名字。”纯一笑道。
南乡也笑着说:“全家回故乡,开间面包店,安享余年,这是我现在的梦想。”
胜浦警局就在渔港旁边。南乡把车开到停车场,叫纯一留在车上,自己下了车。他认为:要向刑警打听消息,用刑务官的身分去比较好,以律师助手的名义似乎不太妥当。
纯一表示同意,乖乖待在车内。
南乡走进警局,向服务台的女警询问刑事课怎么走。那女警也不问来意,立刻告诉他在二楼。
二楼大厅相当宽敞,天花板上吊着三个牌子,上面分别写着总务课、交通课、刑事课等字眼。
刑事课的桌子不到十五张,只有三个人在座位上,其他人员可能都出去办事了。
课长座位在窗边,南乡走过去。身穿短袖衬衫的课长正在和一名访客谈话。
南乡以目示意,然后在旁静候。那访客大约三十多岁,领子上别着检察官的徽章。南乡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比较喜欢跟检察官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