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之花
在推她,好像拚命要把她推回去。他们俩现在正站在断崖边,下面就是万丈绝谷。英寿一定也知道,只要朱子踏出一步,他们两人必定会一起掉到疯狂之渊底下……
就在朱子正要往前踏一步时,英寿双手按在榻榻米上,像是欲阻挡她似的,以激动的语气说:
“我对不起你!”
仿彿是要将心中的疯狂之气一吐而尽的声音。这一刹那,朱子觉得掉到崖下地狱的只有自己一人。
朱子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赤水亭的,等她回过神时,她已在小溪旁那片树林中了。她坐在堆满枯叶的地上,望着潮湿的地面。脑海中宛如有一架可连续拍摄的照相机正在不停地拍照,空白的底片上出现各种不同的情景。
“朱子!”
呼唤的声音在朱子听来就像幻听一般。唤了几声之后,她才抬起头来。真人站在幽暗的树林里注视着她。
“你还好吧?”
“滚开,”朱子望着他的眼睛说,“懦弱的人!”
真人睑上血色尽失。
“你是在说我吗?”
对了,朱子不是在骂他,而是在骂英寿,还有她自己。此刻她忽然同情起真人来,因为真人必定也和她一样痛苦。真人那张充满苦恼的脸就等于是她自己的脸。
朱子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抓住他的手一起大哭,就像两只斗败的野兽互舔伤口般——为何不这么做呢?这么做就能解救真人,也能拯救她自己,这是最后的机会……然而,朱子立刻赶走这瞬间的犹豫,对着真人那张满是挫折感的脸孔说:“我要到东京去。”
五月十三日那天,太阳并未露脸,天空为薄云所覆盖,但天色并不阴暗,整个盆地的早晨依然很亮。一大早,朱子不理会妙子的阻止,直奔赤水亭。她想见英寿最后一面,有件事,她非当面对他说不可……
英寿身着和服,站在庭院中遥望楢风馆四周的森林。或许是在作最后的回顾,他的侧脸有一抹落寞的阴影。等到他发觉伫立在竹门旁的朱子后,神情又转为严肃。
那个门窗全部开着的房间如今已收拾得干干净净,这表示他再过一会儿就要永远离开此地。
“请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朱子正视英寿那双严厉的眼睛,说道。
英寿露出犹豫的表情,然后默默点头。朱子走在前面,往后山而去。
杜鹃花季已过,满地都是凋零的花。鲜绿的嫩叶和那些枯萎的花办形成残酷的对比。途中,朱子发觉真人跟在他们后面。他的脚踝缠着绷带,手上拄着拐杖,因为昨天在森林里绊到树根而摔了一跤的缘故。他跛着一只脚,露出不顾一切的表情从他们背后追赶而来。
英寿看到他之后,就停下脚步,以眼神示意朱子先走,自己留下来等他。朱子便先行爬上台地。
朱子的心脏跳得很厉害,这不只是因为爬石阶的关系。现在,他们三个终于在此地碰面了,扭曲的三角形如今终于清楚现形。她走到崖边,身体因紧张而颤抖。
崖边有栅栏,视野辽阔。朱子站在栏杆旁,俯视着下面的树丛。那里有梧桐树,桐花正盛开着,那淡紫色的清新花朵仿佛在镇压杜鹃花的放肆之姿般。朱子以求救的心情望着那些花。
“你在看什么?”
回过神来时,英寿已在她身边。她默默地指着那些浮在绿海中的桐花。
“这道栅栏已经腐朽了。”英寿边说边走向崖边。
朱子到现在才看见真人紧跟在英寿背后。一眨眼之间,真人已举起手中拐杖,往英寿的背部捣去。
“住手!”
朱子大叫,并以身体撞向真人。栏杆发出断裂声,真人的身体在空中挣扎,他发出悲痛的惨叫声,往崖下的岩石堆滚落下去。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