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平田在三月四日回到了蒲生邸。
他看起来已经完全康复了。照顾他的千惠,在政变刚结束的时候,曾经从医院回来过一次;那个时候,她也通知了平田的病情逐渐好转的消息,但是平田恢复的情形,远比想象中的更好。
“因为这不是中风或脑血栓。嗳,只是脑部过度疲劳,休息一下就会好的。”他以轻松的口吻对孝史说。
他不在的这几天,孝史一面养伤,一面在做得到的范围内,帮忙阿蕗。不久之后,头上的绷带已经可以取下,只需要贴个绊创膏就足够了。大将自决的消息公开,许多人前来吊唁,基于故人的意志,举行庄严肃穆的密葬。
成为大问题的葛城医生,变成一道比预期中更顽强的壁垒耸立在蒲生家人面前。医生在二十九日的交通恢复之后立刻来访。贵之和珠子和他一起待在起居室里,孝史小心不被阿蕗发现,跑去偷窥了一下。
贵之露出岩石般僵硬的表情。珠子的心仿佛飘浮在距离身体三十公分高的地方,面对医生的诘问,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孝史听见她说“对不起”,但是声音听起来也心不在焉的。
在起居室关了三个小时以上,最后总算走出来的医生,面色苍白。孝史在玄关为他排好鞋子。医生看到孝史,仿佛在孤立无援当中找到救兵似地冲了过来,双手抓住他的肩膀。
“你没事吗?”
“呃、是的。”
“我听说了。该不会连你都要对我那样胡说八道吧?嘉隆跟鞠惠在哪里?啊?”
“请不要摇,医生。伤口还很痛的。”
孝史说,轻轻推回医生的手。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被殴打,昏过去的时候,嘉隆跟鞠惠就失去了踪影。我不晓得他们去哪了。”
“连你——连你都——”
“医生,是真的。”
四目相望,孝史拼命不让歉疚的表情显露在脸上。
“我太失望了。”医生撇下这句话,离开屋子。之后一直到今天,他都没有再来访。至于今后将会引发什么样的风波,似乎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知道平田就要出院的时候,孝史要求贵之让他第一个和平田单独谈谈几小时,贵之答应了。孝史和平田来到半地下的房间。
坦承一连串的事情之前,孝史先向平田道歉。为他曝露了平田的能力而道歉。平田并没有像孝史害怕的那样惊讶,也没有生气。
“我早就想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平田说。他很沉着。
和贵之的谈话、见到黑井的事、在书房发生的事、二十九日在市电大道感觉到的事——说着说着,孝史好几次语塞了。不是因为情绪激动,也不是因为想哭。孝史只是担心对于无法完全诉诸言语的部分平田是不懂他的意思。令孝史焦急得不得了。
平田偶尔点头,默默地听着。两人面对面,中隔火盆坐着,平田有时会用火筷翻动炭火。好像要从崩解的灰烬当中找到什么似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听完孝史的话之后,他用火筷挟起烧得赤红的木炭,点燃香烟。
“真香。”他吐出长长的烟雾。
“你可以抽烟吗?心脏呢?”
“阿姨能力很强,所以心脏先受不了了。”
平田说,用挟着香烟的手指敲敲太阳穴。
“我的心脏很结实,但是能力不强,要是跳跃过了头,脑袋会先受不了。就是这么回事。”
看着平田神情愉快地抽着烟,孝史也开始想抽了。
“也可以给我一根吗?”
那是有着红色与白色花纹,叫做“朝日”的牌子。抽起来很辣,孝史呛住了。
“要回去有淡烟的现代了吗?”
“还不能回去。你还没有完成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