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声叫住他。那种轻松愉快的样子,跟孝史出门前叫住他时一样。
“嗯,有啊。”
孝史丢下这句话,穿过起居室。来到走廊反手关上门,正松了一口气,背后却听到珠子说:“没有人受伤啊!真没意思。”
外面虽冷,通往半地下的房间的走廊更是冷飕飕的。周围都是专吸寒气的砖墙,而且又没有贴半张壁纸,也难怪会冷。还没进平田的房间,孝史就打了三个喷嚏。
葛城医生坐在平田的被窝旁,拿着旧式手动打气的血压器,正在帮平田量血压。阿蕗站在医生身边充当临时护士。孝史悄悄地靠近被窝,跪坐在平田脚边。
血压器的帮浦发出咻的一声,里面的空气放了出来。葛城医生的鼻子上架着无框眼镜,透过那小小的椭圆形镜片,抬眼看着血压计上的刻度。
“好,可以拿下来了。”
阿蕗解开平田手臂上的黑色带子。
“目前血压很正常。”葛城医生看着孝史说,“你舅舅平常就有血压高的现象吗?”
“没有,平常不会。”回答了之后,自己在心里加上“我想”两个字。
“是吗……”医生伸手在出诊皮包里头翻找,拿出听诊器。“脉搏很稳定,血压也很正常。我来听听心音。”
阿蕗帮忙翻开平田的棉被,松开睡衣的前襟。孝史觉得要直视这样的场面很痛苦,便转移了视线。这时他才发现,之前本来只有一个火盆,现在变成两个了。两个都放了炭火。大概是阿蕗或千惠为了尽可能让这个寒冷的房间暖和一点,搬进来的吧。
(其实,应该要让他躺在有壁炉的房间里的……)
孝史想,不过毕竟那是不可能的吧。
医生把听诊器按在平田胸口。赤裸的胸膛露出骨头,比穿着衣服时想象得还要瘦得多。
葛城医生接着做了不少事,像是翻平田的眼皮,对脖子和腋下进行触诊等等。等这一切告一段落后,他稍稍歪着头看孝史。
“你之前说,他昏倒的时候流了鼻血?”
“是的,一直流个不停。”
阿蕗也以不安的表情点头。医生看着阿蕗说:“你也看到了啊?”
“是的。不管怎么按,都还是一直渗出来。”
“哦,一直渗出来啊。”
葛城医生一边点头,一边以右手的中指和食指轻敲他那一大把胡须。这种动作很像在演戏,不过,他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昏倒的时候,你舅舅,呃,他叫什么名字?”
“平田。”
“全名是?”
孝史一时语塞。平田的全名叫什么?之前曾经提起过吗?他们说好彼此的关系是舅舅和外甥,可是名字倒是个意外的盲点,好像没问过——
阿蕗开口了:“叫作平田次郎。次男的次。”
“哦,这样啊。”
葛城医生把出诊皮包拉过来,从里面拿出一大本像帐簿的黑册子,从里面抽出一张白纸。是病历表。接着,从胸口的内袋里取出一只几乎跟热狗一样大的钢笔。
“平、田、次、郎。”
医生像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一样,一边念一边写。
“年龄,你不知道喔。”说着,透过眼镜看孝史。阿蕗惊讶地眨眼。
“孝史,你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大概……”真是丢脸。“我之前没有跟舅舅住在一起。”
“看起来,应该是四十几岁吧,”葛城医生看着平田的睡脸说。“不过,他有心律不整的毛病哦。”
“心律不整?”
“嗯,有时候该跳不跳。你舅舅平常有没有说过他胸口不舒服?”
“没有,没怎么听他提过。”
孝史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