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乎我意料的是,附票及住民票上记载的原住址也同样是前桥市的地址。明明住过东京,为何没有那个住址?
起先我满脑子都是疑问。我心想果然有人企图隐瞒什么,所以动了手脚让人无法查出我们家以前住在东京何处。
但在这时,我想起那场火灾。
我们因火灾离开东京的公寓后,曾暂时借住在外公外婆家,说不定当时也把户口迁过去。若是那样,基本上就说得通了。
无论如何,我想知道我们在前桥市之前的东京住址。
根据上午试着上网搜寻的结果,我们移籍驹川市后的除籍誊本似乎仍留在前桥的市公所。如果去那里找,有可能查到线索。这令我很兴奋,今日若非周六,我说不定已经立刻赶往前桥了。
但是实际上,我目前根本束手无策。
如果外婆不是现在这种状态,我就可以趁着去探望她时,不动声色地打听看看了。但外婆的失智症日益恶化,连女儿死了都不知道。
最主要的是我自己的记忆完全派不上用场,令我很不甘心。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回想入院前的事,也毫无记忆。住过的家、四周的样子,乃至其他一切,通通想不起来。
我的幼儿期的最初记忆就是住院期间。同病房的小孩、温柔的护士小姐、爸爸带来的玩具机器人,虽是零碎断片,但我印象鲜明。
没有记录,没有记忆,只有那来历不明的笔记本……
我保持托腮的姿势,一手拎起户籍誊本。
我再次看着美纱子这个母亲的名字上,被公事公办地毫不留情画下的斜线。
那露骨的死亡标示令我心痛,但是同时,弟弟吐露的母亲抱着枕头看我睡觉的那一幕,却也不禁浮现脑海。因此就连把母亲的死亡视为死亡地衷心哀悼,我都做不到了。
每当脑海浮现那长年以来的熟悉身影,总会如同双重曝光的照片,与一个穿花洋装的年轻女人的身影重叠。短短的卷发、雪白的手臂、挽着那个手提包的手上,还拿了一把收起的阳伞,明明知道她在微笑却看不清五官。一片白蒙蒙没有五官的脸孔,却凝视着我微笑。
悲伤与恐惧的混合物在记忆底层晃来晃去地掀起波涛。
她真的被调包了吗?若真是如此,在我四岁之前的母亲到哪去了?
左思右想之后,思绪总是回到这个问题。
我不禁叹气,从早上就一伐不停叹气。
无论是那本手记的记迎内容,或者母亲被调包的记忆,我说不定都恨不得那是事实。车祸身亡的母亲、消火的千绘、重病衰老的父亲、痴呆的外婆,以及这间店或许随时会倒的经营状况,说小定我只是为了忘记这一切,才恨不得投入那种妄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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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刚才,外面就一直有狗吠叫。野外区的狗狗通常只会跑来跑去,并不常吠叫。
一看时钟已快四点了,我惊愕地跳了起来。上楼前明明说好只休息一小时,结果却超过这么久。
正要下楼时,又传来吠叫声,我有点慌张。
如果不趁事情还小时,处理狗狗之间的纠纷,就会变得很严重。有一次,整个野外区的狗狗都被兴奋的情绪厌染,甚至闹到几乎发生流血冲突,幸好很快就平息下来。但是虽然所有狗狗已经没事,饲主之间却没这么好说话。彼此批评对方的狗没教养,互不相让。最后,好几人愤而退会。
不过过去一看,野外区什么事也没有,原来只是两只迷你雪纳瑞在催促主人快点丢球让它们捡。
太阳还高挂天上,流云闪耀发白。
角落那边,那智跟着柴犬正在让它练习钻过当玩具的粗大水管。一旁的饲主是个有点引人注目的美女,克拉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