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奇妙的亢奋。不过还是只能做到半套,中途打住后急忙回到这个房间。
从那天起连续三天,去年八月的中元节期间,我们放弃原本要去看电影及开车兜风的计划,一直窝在房间,几乎没有离开过倾轧作响的单人床。
得知千绘消失时,我首先感到的纯粹是身体的失落感。那种感觉太强烈,令我失魂落魄,过了一段时间才开始感到衷心悲伤。
其实至今我仍不太明白,我依恋的究竟是千绘这个人?还是千绘的气味、体温、重量、肌肤触觉,这些生理上的感触?
千绘是在两年前以一身登山客的轻装,突然出现在刚进行上梁仪式的毛毛头建筑工地。她说登山途中,看到工地角落竖立的“预定开张”的招牌,很想在这里工作。
她一脱下帽子,在白灿灿阳光中浮现的那张脸,微带汗湿。她一开始就对我有种奇妙的吸引力。
她自冈山县内的短大毕业后,进入大阪的贸易公司,之后换了几次工作,却始终没遇上自己有兴趣的工作。她自认就女人的标准而言,算是力气很大,又很喜欢狗,因此毛毛头这样的职场再适合也小过。只要能获得雇用,待遇多寡无所谓。
她如此对我诉说,但令人感到坚定意志的表情,有时却会忽然无助地动摇,那种不可思议的落差,莫名撩拨了我的心。我心跳急促地一再将目光自她的脸移开。
那天一整天,甚至直到晚上进了被窝,我都茫然地想着千绘。明明只有短时间的交谈,可是一想到千绘还有我所不知道的种种表情,我就再也按捺不住。我想亲自确认她的一切表情。连我自己都很惊讶,我居然愿意为此做任何事,在所不惜。
开店前最忙碌的那几个月,简直像做梦一样快乐。
我认为这种店的经营不可欠缺女性的观点,从这个角度来看,千绘也是最适合的人才。店内的装潢、厨厉的设备、商标的设计,她快活地参与每样事情,发挥独特的品味。在停车场与建筑物之间种上几棵栲树,选用水泥色的厚重杯盘,也都是她的主意。
与筹备开店的作业同步,我们的私人关系也急速发展。我开始把毛毛头视为我们的店,而非我的店。
将来还想开设狗儿的训练教室,索性也弄个狗儿旅馆吧,也要更精心挑选咖啡豆,提供无人工添加物的面包……在这样的讨论中,千绘与我的未来蓝图自然成形。
等店里上了轨道后,就在附近的别墅区,买一间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吧,哪怕又旧又小也没关系。房屋周围有木制阳台环绕,院子种花,让孩子在那里自由自在地成长。我们如此谈论着,仿佛那是老早之前就已全部决定的事。
因为我真的觉得一切是理所当然,因此甚至认为没必要特地求婚。一年后,我只是为了走完该走的程序,才送她戒指。
她消失是在将近半年前,二月初的时候。
连日吹着夹带雨雪的强风,店里几乎一直持续歇业状态。
千绘没来上班,但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原因,是因为前一天她有点感冒征兆所以提早下班,她说也许明天会请假。
她也没接电话,我以为她大概在睡觉,甚至不敢再打电话过去。
晚上,店里打烊后,我带着葱和乌龙面等等食材去探望她。千绘当时住在距离菜畑车站,只有几分钟路程的小套房公寓。
房间的窗子一片漆黑,我像往常一样轻轻敲门也没人回应。即便如此,我仍傻呼呼地深信,她大概是睡得太熟了。
拿钥匙打开门的瞬间,那种宛如土崩瓦解的冲击,令我永生难忘,房间空空如也。看惯的窗帘、床铺、桌子、餐具,一切都消失了,仿佛打从一开始便一直是空壳子,唯有夜色隐隐弥漫。
我把鞋子随便一脱,脚步踉跄地朝屋里跨了两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