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栽棚谜案
一九四零年十月的第二个星期六,护士玛丽·贝斯特给我带来了我一直惧怕着的消息。周六的工作时间比较短,到下午四点来钟快下班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决定以护士身份参加海军。就在几天前,诺克斯国务卿发布了海军预备役人员的有限召集令,其中护士极为短缺(即便到了现在,时隔多年,山姆·霍桑医生看起来对当时的痛苦仍记忆犹新。他给客人又斟上一杯美酒,然后说了下去)。很难说我有多么惊讶,因为她谈论此话题已有一月之久,还纠结于该参加陆军还是海军。但无论如何,听她亲口提出始终是一个打击。
对我而言,玛丽不只是一名护士。她是密友,是好伴侣,与我的友人们相处得也不错。她甚至与我先前的护士爱玻亦偶有通信,爱玻嫁给了缅因州的一位客栈老板。
“你跟了我五年多,”我告诉她,“这段时间我非常开心。”
“山姆,我也是。但我只是途经北山镇而已,还记得吗?我总是在去别处的路上。”
“我还以为我们也许——”
她用手指封住我的嘴唇:“战争不会持续太久,我也许还将回来。”
但我清楚玛丽·贝斯特属于那种永远在前进的人,回头不符合她的性格。“几时离开?”
“十一月行吗?你有足够时间找到替代者吗?”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短短三个星期而已。”
电话铃陡然响起,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我离电话最近,于是接了起来,而且马上认出了蓝思警长那急切的声音:“医生,你现在有空吗?”
“刚送走一位病人,警长,怎么了?”
“能不能来一趟旧农场路上奥伯曼的地方?这件事情正符合你的路子。”
“到底是什么事?”
“道格拉斯·奥伯曼死在上锁的盆栽棚里。如果你现在就过来的话,我们可以等你到了再破门而入。”
“天哪,警长,他也许还活着!”
“不可能了,医生,透过玻璃窗我们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右边太阳穴挨了一枪,流了很多血。”
“好,我马上就到。”
我挂断电话,跟玛丽解释了情况,然后说:“我得赶紧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咱们稍后再谈。”
一九二二年我带着医学院的学位来到北山镇,那时候,奥伯曼的地方还是一处欣欣向荣的农场。一九三。年前后,老夫妇相继辞世,他们的独子道格拉斯卖掉了全部田地和谷仓,只留下家宅和颇具规模的花园。道格拉斯的本职是汽车机修工,他用卖地的钱建起了北山镇最大的加油站。按照本地的标准,道格拉斯和妻子安琪算是有钱人了;两人结婚已有八年,正眼巴巴地盼着第一个孩子的降生。安琪体形娇小,性格友善,年轻时是个假小子,我们当初谁也没想到她曰后能成为主事的妇人。那年夏天,我看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心情也越来越好;尽管她选了一位辛恩隅的医生负责她的健康,但我还是替她高兴。但此时此刻,我只希望她能承受得了丈夫出事所带来的震惊。
抵达目的地时,已经过了四点钟,我认出了停在前门口的警长坐驾,旁边还有一辆警员的汽车。车道上另有其他两辆车,其中之一属于奥伯曼。我快步走上前门廊,蓝思警长本人为我开门:“很高兴你能来,医生。我们遇到棘手的案子了。”
“安琪·奥伯曼怎么样?”
“我们把她安顿在床上,你也许可以给她用些镇静剂。”
“先看看她丈夫再说。”虽说警长保证道格拉斯已经死了,但我必须亲眼见到才行。我对菲利克斯·奎因点点头,他是蓝思手下的警员,然后跟着两人从后门走出屋子。盆栽棚位于花园尽头,是个不大的温室,背后就是标明地界的低矮树篱。奥伯曼没有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