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贝尔的方舟谜案
我还没怎么跟你说过北山镇其他医生的事情(山姆·霍桑医生一边说,一边取下酒瓶,循例给自己和客人各自倒了一杯小酒),因为一九二二年刚到北山镇的时候,我是镇上唯一的医生。情况到二九年大有改观,觐圣纪念医院开业,迎来了几位出色的驻院医师,其中就有我的朋友林肯·琼斯,北山镇的首位黑人医生。一九四。年九月,林肯结了婚,在北山镇养了两个孩子,他的儿子纳特正巧到了想要条宠物狗的年纪,因为纳特的妹妹无法提供他想要的那种伙伴关系。
劳工节后的那个周六,在患者上门的间隙中,我和护士玛丽·贝斯特谈论着本周要闻。罗斯福总统将五十艘超期服役的驱逐舰给了英国,换取话半球八个战略性海军和空军基地的九十九年租约。“美国离战争越来越近了,”玛丽下了定论,“再过一年,我们恐怕就要置身于战火中了。”
“那都取决于希特勒,”我答道,“我觉得他没有愚蠢到胆敢入侵英格兰的地步。”
这时候,林肯·琼斯的脑袋恰好探进了房间里:“怎么?二位居然在讨论战争?生意肯定很清淡吧。”
“哼,你又是为啥在医生楼里转来转去呢?”玛丽反唇相讥道,露出她特有的那种促狭笑容,她很喜欢林肯这个人,“你就没有病人需要看吗?”
“都治好了,各自回家去了。我此刻最担心的是特纳,纳特的那条狗。它得了严重的腹泻,我实在说服不了儿子,我只懂得帮两条腿的患者看病。”
“山姆会帮忙的。”
“谢谢你,玛丽,”我咕哝道,然后正了正脸色,问林肯,“好像听说过,有位兽医在本镇去辛恩隅的路上开了家诊所。”
林肯点点头:“我正要去那儿,但得先回家接特纳。一起去?”
“是个女人,对吧?”
“好像是。她叫安娜贝尔,给诊所起名叫安娜贝尔的方舟。”
“够可爱,”玛丽实在难以评论,“二位走吧,祝你们玩得开心。”
“我在两点前没有病人,是吗?”我装出公事公办的样子问玛丽。
“空得很。要是女兽医阁下耽搁了二位,记得通知我。”
林肯·琼斯个子很高,相貌英俊,四十五六岁,比我大一两岁。
我们坐进他的轿车(“山姆,就别让特纳把你的别克搞得一团糟了”),出镇到了镇界路,他和夏琳几年前在这里买了幢屋子。他的妻子是个黑肤美女,两人在这一带的社交场合出现时,总显得那么珠联璧合。夏琳带着特纳出来迎接我们,那条混血小狗被裹在毛巾里。我第一次想到:林肯之所以拉我同去,是不是为了缓和黑人向白人女性兽医求助时的紧张气氛呢?
“山姆,近来如何啊?”夏琳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林肯快步上前,接过她怀中的小狗。
“这样的日子里我就不抱怨了,”我答道,“希望可怜的特纳能恢复健康。”
“希望新来的女兽医能治好它,”夏琳答道,“她可别被牛只和马匹弄得分身乏术。”
开车去安娜贝尔的方舟这一路,我负责抱着裹在毯子里的特纳。那地方在从北山镇到辛恩隅的半路上,选址不错,能吸引两地镇民开车前往。这栋白色的煤渣砖建筑只有一层,与较小型住宅的面积相仿,门口的送奶箱为之增添了几分住家气氛。一块小标牌上,很有品位的镏金字母写着“安娜贝尔的方舟——所有造物的庇护所”。我们到的时候,停车场里只有两辆车,一辆是流线型的林肯一西风跑车,另一辆是黑色普利茅斯轿车。我相信给这个地方命名为安娜贝尔的方舟的人无疑是林肯一西风的车主。
我们揿响门铃,然后走了进去,迎接我们的是各种不同的吠叫和咆哮。
房间里有五六只猫狗待在各自的笼子里,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