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瓦罐谜案
一九三九年十一月,战火离北山镇还很远(为宾主两人斟完酒,山姆·霍桑医生这样告诉访客),说实话,有些人根本没把这场战争当回事,至少刚开始的时候如此。生活和希特勒入侵波兰前没有多少区别,甚至连英法卷入冲突使得报刊用“第二次世界大战”指代这场战争也未能改变现状。大部分美国人更烦心的是总统竟妄图打破传统,把感恩节在日历上提前一周。
普罗克托·豪尔和妻子米得莱德·豪尔,这两位北山镇的卓越公民用九月和十月周游了地中海,这场旅行早在欧洲战事爆发前就筹划好了。尽管有人担心他们的安全,但这两人的行踪与冲突地区其实隔着很远。豪尔年龄尚不足五旬,继承了北山镇附近的几处烟草农庄;不过,他把同常事务都交给体形庞大、行动迟缓的杰逊·森尼克打理。豪尔更乐于当一位绅士农夫,他和米得莱德不外出旅行的时候,就活跃于本地社区和教会的各种活动中。
过去几年间,我给米得莱德看过几次妇科方面的小毛病,故而我和护士玛丽·贝斯特受到邀请参加豪尔夫妇的朋友丽达·帕金斯为他们举办的迎归聚会,也就不足为奇了。丽达是教堂合唱队的指挥,也是我的病人。留在北山镇的时候,米得莱德也是合唱队的一员,她和丽达交情很深。这两位女士都年届四十,各有各的魅力所在。米得菜德是旅行家,饱经世故;而丽达则是从未离开过故乡的邻家姑娘。这话一点儿不假,因为她在双亲过世后,仍旧住在祖传的家宅里。
聚会在十一月初的一个周二下午举行,却没料到气温陡降到三十度出头,空中飘起阵阵小雪。丽达的住处在小镇的中心广场旁边,面积不大,因此统共只邀请了十个人。除去玛丽和我以外,就只有豪尔夫妇、丽达、杰逊·森尼克、牧师夫妇、巴德·克拉克和多丽丝·克拉克了,克拉克夫妇最近才和豪尔家交上朋友。我和护士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正在谈天说地,我发现我们是最晚到场的客人。玛丽·贝斯特连忙上前欢迎米得莱德回家,我跟普罗克托打了个招呼。他正在点雪茄烟,所以我没坐在他的身旁,而是取了穆尼牧师旁边的空座位。穆尼牧师隶属圣公会,但言谈中淡淡的北爱尔兰土音常常让陌生人误以为他是天主教徒。
“霍桑医生,近来如何啊?”他的面颊红彤彤的,像是吹过寒风。
“总算熬过了这个夏天。”
“最近没见到过你。”
我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是最近没在教堂见到过我。我们经常在觐圣纪念医院的走廊里擦身而过,各有各的使命需要完成。
“忙得很。”
“艾丽莎刚才还在说,有空该请你吃个饭。”
就一位小镇牧师的夫人而言,艾丽莎·穆尼总是显得有些大胆。她很为自己能跟上最新潮流而自豪,大概并不赞赏米得莱德穿的紧身羊毛衫和长裙。她弯下腰,俯身隔着丈夫加入了对话,我忍不住趁机朝低胸礼服里看了进去。“山姆医生,一定要赏光呀!你必须来教区长住宅和我们吃顿饭,”她连珠炮似的说道,“本周晚些时候哪天晚上?愿意的话,把玛丽·贝斯特也带来。”
北山镇的大多数人在邀请我的时候,也肯定要捎带上我的护士。我觉得这件事情颇为好玩,但某次拿它取笑玛丽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她羞红了脸。“让我看看时间安排,明天给你打电话。”
我答应了下来。
我们发觉其他人都不再聊天了,而是在听两位旅行家说话。
丽达·帕金斯倒了一圈茶,为大家送上曲奇;米得莱德·豪尔则正在回答巴德·克拉克关于战事影响的问题。克拉克和他漂亮的金发太太,只有二十五六岁,比在座的大多数人年轻了差不多二十岁。“在船上的时候,我们几乎不了解欧洲正在发生什么,”米得莱德说,“我们九月一号离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