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断的降灵会
尽管出现了诸如轰炸东京的杜利特尔行动以及英国皇家空军(RAF)针对德国诸城的轰炸等士气大振的新闻,但一九四二年的起初几个月,战争仍然深陷苦难局面(一如往常,山姆·霍桑医生与他的同伴们宾主落座,各自小杯斟饮,他向众人报告了上述事实)。日本占领了菲律宾、香港以及荷属东印度群岛大部。北非方面,隆美尔的坦克军团看上去正一路所向披靡。
我和安娜贝尔婚后的前六个月,北山镇是如此的平静,战争和种种纷扰都似乎遥不可及。五月中旬,汽油配给制度开始在十七个州实施,而且毫无疑问,也将迅速推广到剩余的其他各州。自从去年十二月我们的伴娘不幸殒命之后,北山镇的犯罪率就一直在下降。对于社会秩序的改善,蓝思警长自有他的一套理论,他把这归功于镇上的小地痞们纷纷报名或应征入伍。其中一些人是在得知一名北山镇民在珍珠港事件中失踪后报名入伍的。
失踪的男子名叫罗纳德·黑尔,他生前是一名海员,在那艘命运悲惨的亚利桑那战舰上服役。尽管偷袭令全国上下一片震怒,但受打击最大的还要属死者的家乡与亲人,例如北山镇和罗纳德·黑尔的家庭。罗纳德的母亲凯特是我的一位病人,听到这个消息的她犹如五雷轰顶。六月初,她来我诊所做例行身体检查,这是她在爱子殉国的消息确认属实后,第一次上门。
“这段时间想必很难熬,凯特,”我对她说,“你的睡眠好吗?”
“不怎么样,山姆医生。我一秒钟也停止不了对他的思念,思绪也随着那艘被他认为是安全港的战舰越沉越深。”
“我可以给你开一些有助于睡眠的药,不过接下来还得靠你自己。亚瑟对这个消息反应如何?”亚瑟·黑尔并不是我的病人,但我在镇议会与他相识,他在那里工作了好几年。
“目前是比我强,但刚开始也很不好受。年初的时候,他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离家出走了好些天。我们的孩子是在四月中旬被确认阵亡的,五月一日正式的伤亡名单发布,这让亚瑟重历了一番痛苦。我猜他不在家的那阵子,准是借酒浇愁去了,可他从来都不承认。”我为她量了血压,结果比正常值高,我提供了一些常见的医嘱给她。不过我看得出来,她的心思并不在诊所。
“我能和你谈一些别的事情吗,山姆医生?”
“随便什么都可以,这正是我乐于效劳之处。”我估计可能会听到某些关于性的私密问题,这在我的行医经历中并不常见。但她告诉我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我去波土顿见了一个灵媒。”
“啥?”此时我的脸上肯定写满了问号。
“几周前,波士顿有个女人和我联系,她号称自己能和死人交流。我——我真的相信她也许能联系上罗纳德。”
“凯特,”我直截了当地说,“你不应该相信这些东西。灵媒之类的家伙都是骗人钱财的无耻之徒。”
“我知道。我和亚瑟说自己的想法时,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不敢告诉他我已经参加了两次这个女人主持的课程了。”
“她叫什么名字?”我问。
“珊德拉·格利姆,是不是真名我不知道,她是这么称呼自己的——珊德拉·格利姆,揭开亡灵的面纱。她年近五十,和我差不多大,看起来她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
“什么成果?”我怀着强烈的怀疑问道。
“她联系上一个阴间的印度向导,那人说能把罗纳德带来和我说话。”
“所以你就义无反顾地给她钱了?”
“当然。为了能再次听到我孩子的声音,我付了一大笔钱。”
“你丈夫对此事一无所知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没告诉他,这确实是我不对。珊德拉·格利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