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傍晚,二渡再次来到尾阪部道夫的家。
尾阪部道夫还没回来,夫人也不在,整座房子静悄悄的。
二渡在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消磨时间。公园里只有两副秋千和一副滑梯,没有一个孩子在那里玩儿,太煞风景了。
大黑部长听说二渡还没跟尾阪部道夫接触上,气得直拍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盒名片,工藤的名宇前边写的头衔是废监协会专任理事。本来应该直接送到防犯部的,白田去印刷厂把它截了过来。工藤还不知道这边的暗斗呢。
听好了!今天无论如何要找到尾阪部道夫,劝他退下来!——这是大黑的命令。
二渡看了看手表,5点半。他站起身来向尾阪部道夫家走去。
天色暗下来了,可是尾阪部道夫家还没有亮灯。在公园里,二渡给废监协会打过好几次电话,问尾阪部道夫回协会了没有,宫城都有些害怕了。
要不再给协会打一次电话?
“对不起……”就在这时,有人在身后向他打招呼。
回头一看,是一位60来岁的举止文雅的夫人,手里提着超市的购物袋走了过来。她那谦逊的表情立刻让二渡想起她是谁来了。很多女人在丈夫升官的同时渐渐变得趾高气扬,但尾阪部道夫的夫人从来都是那么谦虚谨慎,因此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在欢送尾阪部道夫的宴会上,二渡向夫人敬过酒,夫人还记得二渡。
“您是警察局的吧?”夫人客气地问道,“到家里来吧,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了,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下次再来。”
“您可一定要到家里来,不然我先生会骂我的。”夫人的态度很坚决,也许尾阪部道夫真的会骂她的。
去就去!我并没有理由逃走嘛!
二渡把自己的名字和所属科室向夫人说明,又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就抱着进入敌人大本营的心情,跟着尾阪部道夫的夫人进了家。
日式客厅里有神龛,供奉着大明神。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墨迹尚新的匾额,上书“居安思危”四个大字。另一面墙上挂着“警察的信条”的大镜框。
“自豪感、使命感、服务于国家、服务于社会……”
尾阪部道夫是个地地道道的警察人,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
靠墙的小桌上放着一台老式电话机,大概除了通话功能以外没有其他任何功能,但是,这部电话在尾阪部道夫破获各类案件中立过多少次功,恐怕谁都不记得了。
二渡轻轻地叹了口气。
夫人给二渡端过来一杯茶以后,就再也不露面了。这种看起来很冷淡的态度,对于心情苦闷的二渡来说简直是一种值得感谢的照顾。尾阪部道夫当刑警的时候,家里肯定来过各种类型的客人,夫人也许早就看出二渡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见到尾阪部道夫以后,应该怎么切人正题呢?二渡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凝神静气地等着。大约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外边传来关车门的声音。
夫人立刻出现在客厅里,对二渡说:“好像是回来了。”说完又退了出去。
二渡端正了一下坐姿,把腰板挺得直直的,心想:“就是头破血流,我也要冲上去!”
可是,等了半天,进来的不是尾阪部道夫,又是夫人。她抱歉地对二渡说:“车好像是出毛病了,他在看司机修车呢。”说着往窗外看了看。
二渡也站起来往窗外看。
尾阪部道夫站在篱笆墙边看司机修车,二渡可以看到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的四方脸,深眼窝,跟他当警官的时候一样,不笑不怒,脸上每一条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二渡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好像碰上了一个可以吃掉他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