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斜坡,突然停住了。
“有什么吗?”我问,背对着我的老师忽然转过身子来。相机袋摇晃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只有雪。走投无路了。”
“这是什么话?哪能在这种地方……”
就这样死掉?我的命可是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
在战争中幸存,撑过贫穷,怎么能就这样旁徨迷失在山中而死?而且还是跟老师死在一起,绝对免谈。
可是,
“真的什么都没有。”
“这……还是折回去比较好吧,老师。趁现在脚印还没消失,也还认得出路吧。”
“可是沼上,我们在山里迷路,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你已经忘了吗?唔,我们的确是走太久,久到都忘记时间了。我记得是上午……十点左右吧。当时老师……说什么去了?说想看杀媳妇的田,所以我们弯进了莫名其妙的小路,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啊?”老师加重了语气说,“什么莫名其妙,明明方向就是对的。我又不是在问你这种事。我是在问你,我们来到这里之前,总共走了多久时间。”
用不着问。
我们已经在山里走了将近六小时。因为老师说日本没那么大,都走了这么久,没道理走不到任何一个地方。
我讽刺十足地这么说。
“所以说啦,”老师更是用力说,“换言之,就算要回到原点,也得花上六小时,对吧?”
“那当然啦。不……”
因为疲倦,步伐也会变慢吧。就算不到两倍好了,再怎么乐观估算,也得多花上两成的时间吧。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
“是啊。”
“假设就像你说的,会多花个两戌时间的话,就得走上七小时多,搞不好走到原点的时候,今天都过去了。”
“是……这样吗?”
“不,这跟日期无关。走到之前,天都已经黑了。当我们累得快死的时候,四下会变得一片漆黑。气温也会降得更低。又没有东西可吃。也不是可以露宿郊外的状况。会死,绝对会死。”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你跟我说又有什么用?”
想抱怨的是我才对。
我可是觉得自己没有反对、只是唯唯诺诺地跟从老师,也得负起一部分责任,所以才保持沉默的。
真教人火大。
“我说啊,老师,你从刚才就一直要死要死地哀个没完,你那么想死的话,快点去死一死不就好了?去给雪爷还是一足踏鞴这类山中妖怪给吃掉算了。可以被妖怪吃掉,你也算是心满意足了吧?”
“至少也给雪女冻死吧。”老师说,“总而言之,我现在没心情听你开这种无聊的玩笑话啊,沼上。总之我们两人距离天黑,只剩下一点时间而已了。不可以停下脚步。就算后退,也只有一死。唯有前进!”
老师一个转身,这么大叫,冲下斜坡。
先停步的是你,绝望着嚷嚷着要死的也是你——我将已经来到喉边的诅咒给咽下去,无奈地跟上去。这点程度的事是家常便饭了。而且这情况就像老师说的,或许前进才是正确抉择。
不过,
“这方向有村子吗?”
有时候比起胡乱前进,停步还比较好。
“有啊。”
“根本没有啊。”
没有,什么都没有,八成连根据也没有。
“我说啊,沼上,田地不是人类每天都会去的地方吗?这是农民的工作啊,是日课。才没有人迹未至的田地这种玩意儿呢,绝对没有。只要有田地,附近就有人家。有田地和人家的话,那里就是农村。也就是村子啊,村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