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行又市
是阿岩而是直助。大家只知道阿岩长得丑,脸上疤痕累累,秋山等人应该也不曾正面仔细看过阿岩,不知道她长得怎样吧。
直助大概是设了陷阱让秋山跳下去,要他自白杀害小平一事吧。
——可是。
阿染——阿染的情况不一样。抓走阿染的并非直助,直助没有杀害阿染的理由。不。
——伊东之子——因为阿染是伊东之子?
如果直助——只因为阿染是伊东的种就杀害婴儿,对于又市而言,这是不可原谅的。秋山的女儿过世,是秋山自己动手,即便直助介入,但直助应该不至于想杀女孩。反之,抓走阿染的人,却动手杀死孩子。
——果然不一样。
找家人与亲戚下手,这和伊东的做法没有不同。这不合直助个性。
又市完全没办法掌握直助这位朋友的动向。无计可施。
脑中想着这些事情,又市突然打起瞌睡。送梳子来给伊右卫门三天了,几乎没睡地一直忙。今天想说一定要回去休息,但实在太累,体力消耗殆尽,便在民谷家玄关口四张榻榻米大的房间躺平。躺下来,鼻子碰到榻榻米,感觉好像闻到阿岩的味道。
这是老旧蔺草的——。
不,是灰尘吗?
——阿岩。
阿岩好像很幸福地在笑。
优雅地、毫无委屈地笑着,那笑容甚至看起来像小孩。
脸上没有疤痕。
——这张榻榻米上阿岩小姐的——。
阿岩躺着,伊右卫门身体并排似地躺在她身旁。
因为背对这边,没办法看到伊右卫门的表情。
但又市心想,伊右卫门应该正在笑。
——这是作梦吗?
又市有这种自觉。为什么会作这样的梦——。
伊右卫门温柔地、抚摸似地帮阿岩梳头发。
那头发。
却全部脱落。
然后,血脓慢慢流出,身体四周渐渐变成血海。
——不要。
不久,又市睡着了。
好几次,好几次做恶梦。
隔天早晨,又市被伊右卫门叫过去。
眼睛浮肿发红,脸颊瘦下去,伊右卫门一副鬼气面相。
“感谢您体贴地为我做这么多事,实在太感谢了。倒是,又市——”
——你想说什么?
“——有没有把阿染过世的消息通知利仓屋大人?即使身分不同,无法来烧香吊问,但阿染是利仓屋的外孙,不可不通知他。是吧?”
“太难过了。”
伊右卫门我也很难过——地说道。然后,又说:
“所以,这件事才要拜托你。利仓屋主人大概不知道亡父又左卫门的计谋,以及伊东喜兵卫奸计等等的事吧?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对他太残酷。如果不是像你这样会说话,恐怕会让他难以承受。”
又市闻言点头,伊右卫门则抱歉——地说道,对又市深深鞠躬,又说:
“对了,又市,既然你愿意接受我的拜托,就顺便帮一下忙。我送去磨利的佩刀应该已经磨好。费用在拜托对方时已经付了。然后,这东西拿去交给这个人——我已经写好了。”
说完,伊右卫门把一张书状交给又市。
此时伊右卫门的手上——。
缠着女人长长的头发。
又市立刻前往利仓屋。
孙女阿染遭遇奇祸,已经身亡——如此告知对方,茂介闻言非常悲伤。
手掩着脸潸然掉泪,哭了一阵子,茂介说道:
“我还是坦白吧。今天招来如此不幸,也是因为我做了告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