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度免于饥馑与贫困之苦。既无须再卖女、杀婴,亦不再死于饥饿。故此——”
无人对土田有任何不满,巨汉说道。
“如此说来,难不成——?”
“没错。哪管如何位高权重,有谁能频繁夺取领民之妻女?只怕就连藩主也办不到。不少百姓,其实是自发献上的。虽然——”
土田贪恋此道,的确属实。话及至此,巨汉转了个身,抬头朝仓房屋顶望去。
“那、那么,土、土田这家伙或许是因——?”
“噢,或许——的确真是期待此类回报而行的便民之举。但哪管居心何其不良,土田的作为还是拯救了不少人。其中的确不乏为此备尝难以弥补之辛酸者,但大多数领民对土田依然是心怀感激。毕竟——”
“心怀——感激?”
“毕竟,土田多次渎职,却从未遭人举发,甚至不见任何人起疑,升官之路上还能扶摇直上——原因无他,仅证明土田的确是个好官。若是为私利私欲而渎职,想必土田的官帽子老早就不保了。”
“且慢,这我懂了,但……”
“哼。”
巨汉挺起胸膛。
接着又收紧下巴,转过头来望向又市说道:
“若是依你的裁量,农户们应是益多于损不是?获益者可是要比损失者来得多哩。”
“这岂能以人数多寡裁量?”
“没错,是不该以人数多寡裁量。”
互汉颤抖着一脸胡须的脸庞说道:
“至亲遭人所夺,妻女遭人凌辱——是何其伤痛,我十分清楚。我——也曾经历过这等惨事。”
“你——也曾经历过?”
已是陈年往事了。话毕,巨汉举目望向远方。
只见低垂的云朵,在远方天际翻涌。
“不过,又市,心境本就是因人而异。有人认为爱妻遭夺,总好过死于饥馑。亦有人认为与其饿死,不如卖了女儿换口饭吃。”
人心不可度量,这话棠庵也曾说过。
“无人有资格指责他人。人均是以一己之基准衡量世间,若将他人基准强加于己身,仅会教内心扭曲。凡人者:心或多或少皆有扭曲。这扭曲,有人可忍之,有人则是捱不过折腾而为之击倒。有人含泪忍辱,有人则心生抗意。”
“你是哪一种?”
“我?正像如今的你,曾犹豫过。倘若自己忍下去,大伙儿便能得救。倘若自己抗拒了,大伙儿便难逃一死。因此,起初我是忍了下来,但到头来,终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就这么栽了下去。”
“栽了下去——?”
今年必将无雨,巨汉说道:
“委托损料屋干这桩差事的农户,不难理解。受托的你们的做法,也不难理解。但很多时候,世间可不是单凭算计,便能度量的。”
“这下我比谁都清楚了。”
“土田左门之所以切腹,真正理由是储藏的私米教人给发现了。左门任江户留守居役期间,暗地将这些私米运到了江户。倘若储于母藩境内,只怕迟早要被察觉。交由百姓各自储藏,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儿。有监于此,最安全的私藏之处——”
就是此处,男人说道,敲了敲仓库的土墙。
“就在——这座仓库里?”
“没错。这座仓库,原本就是用来储米的,毕竟米都得在江户缴交。堂堂一任江户留守居役,竟然暗地里为百姓储藏私米——这种事儿,任谁也料不着。”
又市抬头望向仓库。
“孰料土田中了你们设下的圈套,遭人逮捕并送返母藩。眼见官拜江户留守居役的他因此失势,见猎心喜的绝非藩内农户。原本就虎视眈眈的各色人等,这下全一跃而上。土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