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定前来委托阎魔屋的农户们,今年也猎了雷。
“听我说,老学究——你怎么看寻仇这件事儿?”
“此言何意?”
“咱们上回为一个嗜色如命的蠢武士设了个局。”
“可是损料屋的差事?”
“没错。这家伙接连凌辱领民妻女,好几名不堪受辱的姑娘,被逼得自缢或投河。为了填补这损失——”
“汝等如何处理?”
“让他出了个洋相,遭去职惩处。这武士位高权重,平日仗着白己的权位作威作福,逼得领民个个苦不堪言。因此,我们便摘去了他的乌纱帽。”
果真善策,老人说道:
“较野蛮差事高明许多。”
哪儿好了?又市说道:
“孰料那家伙竟然切了腹,魂归西天了。”
“噢?”
闻言,棠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到头来,和野蛮差事不都一个样儿?早知如此,还不如请鸟见大爷一刀解决,要来得痛快得多。”
武家的确是难以应付,老人说道:
“动辄轻己命如鸿毛,重外事如泰山。”
“没错。咱们当初就是没将这纳入考量。林藏那家伙还说他们既没心肝又没脑袋,我可没看得这么简单。”
“但这结果——理应不难预见。”
果真是——不难预见?
没料到这结果的,或许仅我一人罢?又市放松坐姿说道:
“总而言之,遭那家伙蹂躏的姑娘们境遇着实凄惨。丈夫和爹娘想必也咽不下这口气。即便将这视为损失——取了使自己蒙受损失的家伙的小命,难道就算是桩划算的损料差事?”
干得岂不是太过火了?
人心无法计量,老人说道:
“即便置于磅秤上,想必也无法觅得重量相当的砝码。亦无法以量器度量。论人心,有仅遭针刺便痛不欲生者,亦不乏遭一刀对劈仍处之泰然者。故此事是否划算,他人实难论断。”
毕竟老夫对与此相关之事,甚不擅长,老人抚着平坦的胸脯说道。
“吃了亏,便找对方出口气,倘若干过了头,会是如何?如此一来——理亏的可就不再是先动手的那方了。讨回的份儿绝不可超乎原本的损失,是损料屋的行规。讨过了头,便有违商道。因为讨回的份儿多过自己损失,这下就轮到对方吃亏。如此你来我往,根本是永无止境。”
棠庵先是沉默了半晌,接着才开口低声说道:
“故此——世人方需神佛。”
“此言何意?”
“人裁定人,以一己之基准度量他人——必然产生不公。人心非人所能计量,乃因每人基准不同使然。为此,人创了国法与规矩。但国法与规矩,毕竟还是常人所创。然若是神明下达之裁定,即便依然不公,人人也将信服。这——”
与天候是同样道理,老人说道。
又市听着,两眼朝关有雷兽的竹笼定睛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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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