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夫本人亦是倍感迷惘。倘若先生欲询问的,是那阿缝夫人、或名日阿清夫人的婆婆之心境,老夫自是无从回答。为何有如此言动、如何使众人心服——此类问题,要如何回答都成。然而,欲得出看似有理的解释虽是轻而易举,但却无一可妥善证明。凡是心境问题,往往连当事人自身亦无法论断。就连自己也无从理解,解释当然可能时时生变。故此,先生您……”
即便是红的,也能轻而易举将之说成白的,老人说道。
“是没错。”
又市最擅长的技俩——便是舌灿莲花以说服他人。
“为人所欺,指的不正是不知分辨所闻虚实,便对其深信不疑?”
“若被看出虚实,哪还骗得了人?”
“人心本就暧昧难清。自己作何想法、有何感觉、执著于自我、深信自个儿是什么样的人——这类话人人都说,实不过是自我欺骗,悉数实为错觉。不过是丝毫不察自己所言非实,故未察觉自己受骗而已。今回,两位想必也是代委托人行骗。总之,两位今回行骗,必是有所目的。”
想必——的确是如此。
“行骗并非老夫所长。”棠庵说道。
“真是如此?瞧你上回不是才将几个商人及同心骗得团团转的?还信口瞎说,罗织了那段寝肥还是什么东西的——”
当时棠庵的确煞有介事地编出一段说法,硬是将长耳布置的幼稚机关说成了真有其事。仅凭一张嘴,便让一伙人听得心服口服。
“那桩——的确是真有其事。”
“真有其事?”
“老夫并非信口雌黄,不过是陈述一己所知。老夫当时所陈,悉数是诸国口传、笔述之见闻。至于如何论断虚实、如何看待解释,就端看听者个人判断了。”
“真、真是真有其事?”
怎么听都像无稽之谈。
不仅是荒诞无稽,且未免过于巧合。
当然是真有其事,棠庵回答。
“听来如此荒诞——岂可能真有其事?”
“正确说来,应说是一度被信为真有其事。某些地域传说其事属实,有些人认为其事属实。然若理解天地万物之理,便可辨明实为荒诞无稽。”
——原来他自个儿也不信。
“意即,这并非你自个儿罗织的无稽之谈?”
“没错。若纯为老夫所罗织,外人只消一番罗列检视,纯属虚构便不辩自明。此类陈述之真伪,仅需略事调查,便能轻易辨明。如此一来,老夫不仅无法以此餬口,更失去身为学者之资格,甚至可能得面对国法制裁。毫无依据信口雌黄,终将使老夫信誉尽失。此类言说,或能投讲释师所好,但绘草纸或舞台戏码,可无法视为证据。听似无稽却有史料佐证者,老夫这等学者方能述之。而既是出自学者之口,便较能取信于人。”
原来如此——
他的招敷原来得这么用,又市恍然大悟。
“那么——”可愿意把这知识借给咱们?又市问道。
“老夫稍早亦曾言及,知识借了也不会短少。只要有银两当酬劳,需要多少老夫都乐于出借。好罢,两位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知识?”
话毕,棠庵再度蹭起下巴来。
真希望他长了胡子。
“且慢。”
“怎了?可是想起了什么?”
“两位方才提及的西田——可是西田尾扇?”
“噢?你是指为那一家医病的大夫?没错,就这名字。你听说过这号人物?”
“此人——是个庸医。”
“大夫有哪个不是庸医?”
“绝无此事。切勿一竿子打翻一条船。此人医术尚称高明。”
“是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