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即便是揪出阿缝夫人罪愆,对其休妻、量刑——难道就能换回死去的娃儿?难道还能再觅得一个更好的媳妇儿?难道有办法扶养嗷嗷待哺的娃儿?”
这——的确不无道理。
就这点而言,报仇的确是个愚蠢之举,这道理又市并不是不懂。但虽懂,又市也知道仇恨常是无法泯灭的。人毕竟愚蠢,有时就是会为非理法的执念所缚,无法理性判断损益。
再者。
“这道理——说不通不是么?”
道理?——林藏一脸纳闷地说道:
“喂,阿又,我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你嘴里听到这个字眼。你这家伙哪懂得讲什么道理?”
说什么废话?又市回答:
“我可不是在说我自己讲道理,而是指那老太婆的决定。”
“喂,你仔细想想。家门的清誉、武家的体面——一听见这些个大道理,咱们这种人便要斥为无稽,但即便是商人或庄稼汉,不也都得讲究这些?倘若店家毁了商誉,把客官都给吓跑,哪还做得了生意?同理,庄稼汉坏了村内规矩,遭邻里断绝往来,日子哪还过下去?武家也是同样道理。并不是在抬举武家,但这些家伙可是天天活在罢免官位或废除家门的威胁下。更糟的是,武士可受不了这种打击。即便尚有娃儿嗷嗷待哺,一家也可能就此沦落街头。即便道理说得通,还是有损无利。”
林藏说的有理,长耳说道:
“世间人情冷如冰。从上到下,都视他人不幸为乐子。武士本就是靠体面吃饭的,绝非凭一己好恶挑险路走。倘若真能放下对已逝娃儿的思念——或许依这道理行事方为妥当。”
“为了还活着的孙子,放下死了的孙子?”
这种事哪可能这么容易办到?又市面壁嘀咕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
“因此。”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林藏将指头贴在薄薄的嘴唇上说道:
“因此,这媳妇儿的为人,才是最该考量的不是?倘若这阿缝夫人平日是个素行不良、性子别扭、人见人怕的恶媳妇儿,想必无人会轻易放下。这么个混帐东西,万万不可饶恕——想必大家都要如此认为。不仅如此,还可能闹上媳妇儿娘家,开诚布公向官府提诉,闹到自己颜面扫地也不足惜。因此,正如你所说,这道理才说得过去。之所以没这么做——”
不就是阿缝夫人已被视为重要家人么?林藏感叹一句,继续说道:
“自家子女犯了过错,力图包庇也是情有可原。你们俩想想,她面对的并非什么仇人,而是爱子的媳妇儿、爱孙的娘,何况一家对阿缝夫人还视为己出,甚是疼爱。两相权衡,一家将选择哪一头,根本是不辩自明。”
“那么——总而言之,咱们这委托人将娃儿折磨致死一事,只有那婆婆知道实情?”
“没错,其他家人俱是浑然不察。且已为婆婆所知悉一事——阿缝夫人本人亦不知情。”
林藏如此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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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