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并非如此,家产归谁,已没什么好争的了。”
“已没什么好争的?”
“长子正太郎,已于去年夏日夭折。”
据说死时年仅五岁,角助含糊其词地说道。
“是么?”
又市霎时哑口无言。总不能回角助一句节哀顺变罢?
“是因病,还是意外?”
“表面上——是因病。”
“什么叫表面上?难不成是教人给杀了的?”
这就无从得知了——角助别开脸说道。
“无从得知?这点可是非得查个分明才行呀。”
“的确得查个分明。不过,怎么查也没个头绪。着实教人难以置信。”
“怎么说?”
“这……”
角助似是欲言又止,就此闭上了嘴。
“把话给说清楚呀。你要我用心聆听,我不都奉陪了?听到这头,的确听不出个中有任何损失。就连委托这桩差事的夫人,似乎也未遭婆婆欺凌,夫婿亦未有亏待。这下唯一殷人疑窦的,不就剩那原妻之子的死因了?”
“无一处启人疑窦,表面上无人有任何嫌疑。话虽如此,问题就出在的确有人有嫌疑。”
“什么人?”
“不就是委托人阿缝夫人?”
“这不就奇了?连委托人自个儿都这么说,那么就有些问题了罢。难不成你认为委托人的自自教人质疑?”
角助转头面向又市回道:
“没错。”
“那就更不该接下这桩差事了。就连委托人自个儿都撒谎,这差事还有什么好办的?难道你们连代人圆谎都要承接?难道只要有银两可收就放下原则?唉,我也没啥资格装体面,也知道当然是图利至上,欺瞒世人也是咱们的差事之一。但——倘若是委托人自个儿撒的谎,不就等于连同你们也受骗了?”
稍安勿躁,角助蹙眉说道:
“依阿缝夫人的说法,正太郎这娃儿是饿死的。况且还不是普通的饿死,而是教人给折磨死的。”
“教人给折磨死的?”
“没错。阿缝夫人表示——是她自个儿将娃儿给折磨死的。”
“意即,是教她给杀害的?”
这番话——听得又市惊讶不已。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是坦承自个儿杀害了继子?”
“若依她所言,正是如此。”
“而你——认为她这供述是谎言?”
“所以我想说的,是这番供述不能全盘采信。不论横看还是竖看,阿缝夫人看来都不像是会杀害娃儿的凶手。”
“这、这是你自个儿的判断罢?人不可貌相呀。即便如此——”
喂,角助,又市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怎了?”
“倘若这女人说的是真的,究竟会是什么用意?这种事儿为何要找上损料屋?难不成是要咱们帮她把证据给抹除?”
“有什么好抹除的?根本没人察觉。”
不过是坦承自个儿的罪状罢了,角助说道。
“若要偿罪,理应恭恭敬敬地上衙门自白才是,找你们这古怪的店家忏悔哪有什么用?既然将一切都给供出来了,表示她既后悔,也有了觉悟。即便是武家之妻,杀害娃儿应该也得定罪吧?”
“若是蓄意将娃儿给折磨死,应该也是得偿罪的。”
“那么……”
“因此,阿缝夫人才会倍感困扰。首先,不仅是夫婿,婆婆与其他家人均不知情。实情至今无任何人察觉。”
“真可能无人察觉?”
丧命的是住在自己家中的娃儿,饿死前必经一段衰弱时期,家人岂会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