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想必是存起来了罢。”
“瞧你这只母狐狸,说什么傻话?这样一再卖身,即使存得了积蓄,也是无处花用罢?难不成她是个只要存得银两就满足的守财奴?这种事我可没听说过。阿叶摆明不是自个儿卖身的,也就是——她是教人给卖了的。虽说人心不古,如今推女儿下海的爹娘、或将老婆卖进窑子的老公也多不胜数,但若是让人给赎了身,债务便能偿清。哪有在自己的赎身恩人死后,还回窑子挣钱的傻子?”
的确没有,阿睦回道。
“当然没有。”
“有道理。常人当然是就此洗手,回窑子的——应该没有。不过——这又代表什么?”
“我正是为此而大惑不解。挑个什么样的糟老头为自己赎身,是阿叶的自由。与其天天接客,成天伴素昧平生的家伙温存,当个老头的小妾或许要好过得多。那么,在这老头魂归西天后,选择再次下海,也是阿叶的自由。毕竟世风日下,孤零零一个女人家,要讨生活可不容易。除了当个像你这种女无赖——要想餬口,大概就只有卖身了。”
女无赖那句就省了罢,阿睦抱怨道。
“难不成我说错了?”
是没说错,阿睦一脸不悦地应道:
“但我日子可没你想的那么好过。”
“不过,阿叶可不像你,只能过一天是一天,她想必是不愁吃穿。瞧那开当铺的老头儿,还为阿叶买了栋黑墙华楼,来个金屋藏娇哩。这栋华楼,绝不是仅供遮风避雨的罢?倘若她将那栋楼给卖了,无须再度下海,应当也能衣食无虞才是。除了这开当铺的,卖味噌的和卖木头的也都没亏待过她。而那开回船问屋的,还成天吹嘘要将她扶为正室,让她继承万贯家财哩。虽然因家人反对没能成事,但也出了好大一笔银两。这些老头儿翘辫子前,理应都会留给她一大笔财产才是。”
“真是教人羡慕呀。”
“你说是不是?但阿叶虽坐拥大笔财富,竟然将众老头馈赠的物品、华宅与家财都悉数处理掉了。”
连那栋黑墙华楼也给卖了?阿睦瞪圆了双眼问道。
“卖了。光是这栋楼就能换得不少银两。何况阿叶还连——”
“还连自己都给卖了?”
“没错。所以我才认为,她应不是为了存钱才卖身的。你说是不是?”
“是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阿叶被四度赎身,因此也是四度卖身。亦即,有个家伙从窑子那头赚了四回银两。再者,四个老头儿遗留的财产,也都不知上哪儿去了——”
应是拿去供养小白脸了罢,阿睦说道。
接着又将一张脸凑向又市,语带揶揄地继续说道:
“想必是有个小白脸哩。阿叶平日装得一脸无辜,背地里分明有个小白脸,还若无其事地让恩客赎身。想必是待老公一死,就回那小白脸身边去了。”
“回去后——再让那家伙将她给卖了?她可是被卖了好几回呀。”
“否则还能如何解释?这可是你自己点出的。”
或许真是如此。不过……
“真有女人傻到这种地步?”
“动了真情呀。”
这下阿睦傲气十足地说道:
“既然动了真情,当然是回到情郎那儿去。或许为她赎身的老头儿全给蒙在鼓里,在他们还没归西前,阿睦就一直是脚踏两条船哩。”
胡说八道,又市反驳道:
“尽管用情再深,对一个一再将自己推入火坑的家伙,哪有女人傻到痴梦不醒?这可不只是一回,而是四回哩。难不成其中有什么费人疑猜的隐情?抑或这家伙是个手腕了得的骗子——?”
都动情了,哪会有什么费人疑猜的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