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兽、还是妖——?
“总之,非得有个结论不可。”
剑之进双手直朝脸颊上摩挲,将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胡子给搓得杂乱不堪。为何非得有个结论不可?揔兵卫问道。
“定个缉捕方针当然是当务之急。若是常人所为,吾等便不得不究办。既然有女人家遭勾引、强暴,当然须提出告诉,岂能坐视此等凶嫌于山野中逍遥法外。即便真如正马所推测,乃野蛮兽类所为——对村民亦将造成威胁,必得尽速入山猎捕驱之。况且……”
你怎老是钻不出这死胡同?正马打断剑之进这番话说道:
“就别再钻牛角尖了。矢作,如此下去,根本成不了任何事儿。不消说,那姑娘所说的铁定是一派谎言,不过是为了掩饰娃儿生父的身分罢了。难道不是如此?”
一派谎言——
难道阿稻的叙述果真不是实情?与次郎暗自纳闷。
剑之进高声感叹道:
“不过——有些事儿也让我颇感质疑。”
什么事儿?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首先,方才不是曾提及,在阿稻失踪前不久,该地曾起过争端?”
“就是那场贱民的暴动?”
揔兵卫这么一说,剑之进随即严词纠正道:
“蠢才,如今凡人皆为平民,别再随口说出贱民这个字眼。‘思虑欠周’这四个字,形容的正是像你这等莽夫。总之——当时那起争端,正确说来,应是持长吏身分者与‘非此身分者’之间起的纠纷。”
非此身分者,指的可是庄稼百姓?
“不是庄稼百姓,而是连这身分都称不上者。既非弹左卫门所辖,亦不为非人头所支配。既无身分,亦不知出身地,乃身分完全不详——居无定所者。当时,人称这伙人做山窝。”
怎么从没听说过?揔兵卫说道。
与次郎倒是听说过。
“这字眼指的,可是一伙四处漂泊、靠捕猎鱼龟或编制簸箕贩售糊口的转场者?”
“真是转场者么?不过这些人的确是以这类手段营生没错。”
“不就是些在各地搭建简单的小屋,于其中生活者?”
“似乎——就是如此。由于这等人浪迹全国各地,常于野地或山林中生活,教人无法掌握其真貌。只是,既然这些人也居于国内,便与吾等同为平民。既为国民,便得设法向其争税,而且其中又有不少作奸犯科之恶徒,新政府实不宜轻易纵放——”
“其中也有这类恶徒?”
“没错。问题就出在茂助雇用了几名山窝。”
原来——
剑之进口中的几名山窝,以及揔兵卫口中的贱民,曾一同在茂助手下谋职。
这两种人哪有什么不同?正马问道。
“当然不同。”
“果真是不一样的人?”
“这——应是有所不同。”
是这些人自个儿声称和对方有所不同罢了罢?揔兵卫说道:
“事实上还不都是一个样儿。”
这么想就错了,与次郎说道:
“看来你仍是以鄙视的眼光看待这些人呀,揔兵卫。”
“我可没分毫鄙视的意思,但——”
话及至此,揔兵卫突然罕见地闭上了嘴。
“看来你果真是带鄙视眼光呀,涩谷。难道你不知在洋人眼中,哪管是武士、公家、城内百姓、还是庄稼汉,咱们国家每个人看来都不过是穿了衣裳的猴子?”
闻言,揔兵卫面上旋即泛起一阵不悦。
“你瞧,听到这你不也光火了?或许我真是个只懂得偏袒洋人的假洋鬼子,但听到洋人说这种话,同样会感到不悦,因为听得出洋人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