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受害者的颈子,效果最为确实。不过——这似乎也是无法办到——正马,你言下之意应是如此罢?”
“没错。”
真的无法办到?老人问道。
当然办不到,正马断言:
“那伙狐群狗党自始至终都在伊之助身旁。其中哪有人能半途抽身,事先找条蛇来?”
原来如此,揔兵卫说道:
“看来这假洋鬼子的所谓理性主义,还真是有效哩。不论如何推想,此案都是一桩意外。”
“与其说是意外——或许该说是妖魂寻仇罢?”
剑之进感慨道。
这与次郎也同意。
“伊之助遭蛇咬一事,或许真是出于巧合的意外。不过……”
话及至此,剑之进先是沉默片刻,接着才开口继续说道:
“方才听到老隐士一番话,在下的想法又有所改变。大家想想,死者伊之助之父伊佐治、其母阿里、乃至其祖父伊三郎,死因均与古冢不无关连,而且悉数是死于蛇吻——”
的确是如此。
但这并非任何人的意志所造成。
乍看之下,伊三郎、伊佐治、乃至伊之助三人,分别于不同的局面中死亡,彼此之间可谞毫无关连。不过,三人彼此相隔数十年的死,却悉数与蛇相关。
而这三代人的死——亦与长年相传有蛇灵盘据的古冢脱不了关连。
即便如此。
这仍不过是个巧合。
但虽是巧合——
或许三人之死均是出于巧合,不过——剑之进继续说道:
“这点未免也过于雷同。亲子三代皆死于同样死因,看来此事绝非寻常。若不是妖魂寻仇,还会是什么?”
这与次郎也同意。
借用一句一白翁的话——毕竟与次郎也生活在这相信妖魂寻仇的文化中。
以妖魂寻仇视之,当真稳当?老人问道。
“老隐士言下之意是?”
“噢,老夫不过是纳闷三人之死,是否真能以妖魂寻仇视之?这说法,正马先生不是曾斥之为迷信,揔兵卫先生不也曾斥之为虚妄之说?至于剑之进先生——不也曾为调书无法以此说总结,而深感困扰?”
不不,剑之进摇头回答:
“听闻此三人死亡之经纬,在下这回岂敢再有任何抱怨?思及三人之死——还真教人感到神伤。不论是伊之助违逆伦常、伊佐治心神错乱、乃至伊三郎于古冢上含怒冤死,均教人感到伤悲莫名。”
这感觉不难理解。
与其说是神伤,或许以失落形容更为恰当。
若以妖魂寻仇视之——的确也不为过。
原来妖魂寻仇并非莫名的恐怖,亦非难以抗拒的神秘,不过是世人为了承受教自己束手无策之事而准备的说法,与次郎心想。
当然,这等事儿并无确证,亦无道理。
有的仅是印象,或者情绪。
由于此类事件并非某人所为,因此教人束手无策。既无法回避、亦无法挽回、既无法补偿,而且由于毫无理由,甚至教人欲后悔也是无从。
如此这般,岂能不教人神伤、失落?
因此——
“想来——”
老人浮现一脸眺望远方的神情,举目望向庭院内的绣球花。
与次郎也循其视线望去。
小夜已不见踪影。
仅见到被夕阳映照得一片鲜艳的绣球花。
突然间——
一阵风吹进圆窗。
铃。
吹得风铃摇晃作响。
“还真是不可思议呀。”
老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