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的的手段。时至今日,百介仍未见过他凭藉此类郎中勾当敛财。想必又市若有意愿,也不必设下什么复杂的局,光凭一副舌灿莲花便能赚进填满好几座财库的银两,但不知何故,他从没这么做。别说是财库,又市就连个像样的窝身之处也没有。从他过的日子看来,和金钱几乎可谓无缘。
不过,这并非又市生性清心寡欲,或不擅长算计钱财使然。
这小股潜每回都不忘收取相应的酬劳,绝不白费工夫,总记得拿到自己该拿的。这群不法之徒,要比百介更了解钱财是何其重要。只是又市绝不干仅动张嘴便能挣钱的勾当。
只不过,这回的差事——
看不出他是受谁所托。
目的也教人无法参透。
其实,若又市秉持的,果真是此等不法之徒罕见的助人为善之念——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儿。
虽然仍是诓骗,但若真能救人,那么说这类谎也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
不过,百介依然无法全盘相信又市这番解释。又市这人理应不至于为恶,但虽不为恶,肚子里也不可能没在算计着些什么。
一如村众,百介也常为又市所欺骗。
小的对此可是深信不疑呢,又市说道:
“谁不愿相信?此处先前的惨状——先生应该也有耳闻罢?饥馑席卷了全国百姓,不只是北林,这一带的景况也相当悲惨。甚至连大坂街头都有饥民饿死哩。”
“就连大坂——也无法幸免于难?”
整个上方都是如此,又市眼神沉痛地说道:
“相较之下——江户可就幸运多了。通常并不至于如此,但先前大坂一带可是成了教人不知如何才能活下去的炼狱。稻谷歉收或渔获匮乏,都可教人饿得生不如死。但在大坂一带,却有一小撮人仍过着好日子。”
“一小撮人——指的可是武士?”
“武士亦是其中一部分。这些家伙宣称是为了收取将军下诏征收的回米而大肆搜购稻米,而平民百姓若是储存仅足以填饱肚子的份量,便要被指控私藏黑米而投狱——生意人也忙着囤积稻米,漫天喊价——自己则继续过奢华的日子。天下闹饥馑大家都晓得,这等人非但见死不救,还一味强取豪夺,这教百姓要如何过日子?”
这情况——百介的确是略知一二。为政者对饥馑毫无因应政策,曾引起不少诟病抨击,甚至曾为幕府臣子的大盐平八郎也为此举旗造反,此事至今仍教人记忆犹新。
本国已是越来越松散了,又市说道:
“高知那船手奉行所言果然不假。看来,本国政体即将土崩瓦解。较之为政者,平民百姓反而更能察知。此地栽种油菜籽、木绵、以及酿酒颇为盛行,这类东西均可上市销售,哪管时期如何艰辛,百姓理应也熬得过去才是。不过,其他藩国也不是傻子,近日开始有些仅限藩内专卖的物产,大坂市场上销售的货品因此半减。长此以往,若是继续依原本的法子做买卖,获利也要减半。就连百姓都不难察觉,商贸的道理已有所改变。”
——原来如此。
这国家已是形将瓦解。
外侧情况越是危急,内侧的健全更是与之形成强烈对比。
“人人内心均是惶恐不安。”
“因此深感应该有所信仰——?”
又市并未点头,只是摸了摸脑袋。
“正是这么回事儿。”
这个假六部坐在设于木头地板正中央的地炉旁,一脸看似羞怯的神情。
“也请先生千万别让村民们知道——小的在江户是个名声响亮的小股潜,擅长诈术的不法之徒。否则好不容易灵验的‘法术’,也要完全失灵了。”
“这小弟知道——”
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