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是这样没错……”
“即使没有在社会上公开,由良博士在这个领域也已经名誉扫地了。公笃卿的遗言以完全相反的形式实现了,行房先生一定陷入了人生的谷底吧。就在这谷底当中,行房先生……连妻子都失去了。他镇日消沉、悲叹……做出了匪夷所思的事来。”
“匪夷所思的事?”
“是的。”
“伯爵。”京极堂唤道,“你……记得令堂吗?”
“当然。先母总是……”
伯爵望进棺木。
“总是穿着这袭睡衣,坐在鹭之间的床铺上。她的头发颜色还有肌肤质感,我都记得一清二楚。先母总是温柔地微笑……”
温柔地——说到这里。
伯爵张着嘴巴,陷入愕然。
“啊……呃……”
京极堂以冷酷的视线望着他,接着说:
“伯爵,你想的没错。胤笃先生,早纪江女士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明治三十六年春天。”老人答道。
“当时伯爵还不到一岁呢。你不觉得能够记得这么年幼的事,很不自然吗……?”
年幼的记忆。
“可是京极堂,这……”
不是不可能的事——我终于没有说出口。
“没错……有些人似乎能够记得相当幼小时的事。可是人的记忆是非常棘手的玩意儿。记忆会变形、替换、改写、缺损、填补,不断地变化。既然连细节都记得,除非是印象极为强烈,否则就必须一次又一次反覆地看到相同的场面。”
山形先生——京极堂突然呼唤管家。
“昂允先生出院并回到这里,是几年的事?”
“是,是明、明治三十七年五月五日。”
“当时昂允先生几岁?”
“恰好两岁。这,呃……”
山形汗如雨下,或许他是在哭。
“咦?”
中泽开口。
“这……”
“没错,伯爵不应该有早纪江女士的记忆。”
“那……”
伯爵面色惨白,身子稍微一晃。
“咦?我、我看到的先母是……”
不要说。
京极堂,不要说……
“是标本。”
雨声。
雨。
“是令堂的标本。”
啊啊。
“标……标本?”中泽大叫。
“是的。由良行房博士……要荣田庸治郎先生做了妻子的标本。”
“胡说八道!”中泽再一次大叫。
我了解他想大叫的心情。想要大叫、尖叫,
逃出这里。
“这、这太荒唐了,人、人类的标本……”
“这是事实,昨天制作标本的人亲口告诉我这件事。”
“啊啊……”
伊庭按住额头后退。
“我、我听过。我曾经……听说过这件事。我……”
“应该是吧。庸治郎先生说他做是做了,但终究还是无法承受,没多久就逃出这栋洋馆,销声匿迹。后来经过了许多年,他的罪恶意识仍然没有消失,不断地做着恶梦,神经完全衰弱了。不久后,庸治郎先生束手无策,去找伊庭先生……找你的夫人商量。”
“找、找淑子商量?”
“是的。一直隐藏踪迹的庸治郎先生搞坏了身体,为了寻找亲人,和菩提寺的住持连络。他就是那个时候得知淑子女士长大后和警察结了婚。本人说他做了近似自首的事,他对淑子女士说他做了人类的标本……”
“啊啊!”胤笃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