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了条件。”
“条件?我没有听说哪。”
“那不是契约条件。据说篡学氏对行房先生这么说了:你一定要发现新品种的鸟,以由良之名命名,留传后世。”
“新品种?那种东西找得到吗?”胤笃问,“如果不去探险,很难找到那种珍奇的鸟吧?”
“这也不一定。例如只要尾翅的形状稍微不同,在分类学上也算是新品种。行房先生为了报答篡学氏提供莫大资金的恩情,拚命地蒐集与研究。他似乎有了一些发现,不过……那种不起眼的新品种是不行的。”
“那家伙好大喜功嘛……他一定是想要更引人注目的发现吧。”
“不是的。”
“哪里不是了?”
“这次是公笃卿说了:事关由良家的名声,不可以因为不起眼的小发现而留名后世。据说这是公笃卿的遗言。”
“我哥的遗言?”
胤笃老人呻吟似地说。
“你是说,我哥留下了这种遗言?”
“是的。我不知道公笃卿的真意如何,但是对于长子行房先生而言,这番话极为沉重。家长之命,无论如何都必须遵守。”
“可是这……中禅寺先生,发现这种事,不是努力就办得到的吧?就算是父亲的遗言……”
“当然如此。可是在儒家里,家长在家族中拥有绝对的权限,是特别的存在。这是因为家长握有祭祀祖先的权利——与祖先直接交流的权利。这个权利只有长子能够继承。如果要纯粹地执行孝及礼这些概念,无论如何都必须先整顿好这种系统性的关系。结果长幼顺序严格地制定,建立起严格的社会……不过男尊女卑及职业序列主义,甚至是学历偏重主义及对个人的轻视等,都在现代产生了许多问题。”
“我哥……是个爱吹毛求庇的儒学者嘛。”
“我们应该把这个由良家,视为严格执行儒教系统基础原理的家吧。行房先生的博物学志向,采本溯源,似乎也是源自于多认识鸟兽草木之名——儒学式的修身。不管怎么样……篡学氏和公笃卿都留下了难以完成的困难命令后死去了。所以早纪江女士才会感觉自己也有责任,努力协助,甚至搞坏了身子。”
“她是搞坏了身子,她是搞坏了身子才死的啊。”老人发出悔恨的呻吟,“早纪江生下昂允以后,短短一年就死了。别说是哺乳了,她连自己生下来的婴儿都没能抱过。那……”
“没错。间宫家的人接二连三过世,公笃卿也过世,妻子生下了孩子……行房先生终于因为急于立功,冲昏了头。”
“他做了什么?”
“他……捏造了新品种。”
“捏造?”
“这……”
伯爵勉强站着。他倚在薰子的棺木上,总算是还站着。
“遗憾的是,这是真的。荣田庸治郎先生被软禁在二楼的鸦之间里……日以继夜地创造着世上不存在的鸟。他磨削骨头,植入羽毛,加以染色……”
“他、他做了这种事吗?可是做那种假货,行得通吗?”
“不可能行得通。”京极堂说,“据说庸治郎先生的技术是第一流的。只要看看他在这栋宅子里的作品,他的本领可以说是一目了然。可是标本师傅是使用尸体,重现动物活着时候的原本姿态。不曾活着的东西,也无从重现起。不自然的东西马上就会露出马脚。这种发想太幼稚了,事情立刻曝光了。由良博士的名声……一败涂地。”
“原来是这样啊……”胤笃说,“可是……这事我从来没听说啊。这在社会上很有名吗?”
“当然,事情没有闹上台面。当时是明治三〇年代,华族的待遇也不同于今日。事实上,大正时期的丑闻,就被你在暗地里给压下来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