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方澍泥?”桑楚问。
“噢,他去接个电话,同学来的。”方仲达不自然地躬了躬身子。
“老人怎么样?”桑楚走到床边,捏住了老先生的脉搏。
方仲达道:“他好像睡得很好。”
不错,老先生的呼吸比较均匀,只是脉相有点儿细。桑楚望着那张颧骨高耸的老脸,愈发感到神秘。
我有罪。指的什么?
这时,方澍回来了。方仲达知趣地退出门外,朝桑楚点了点头,便沿着走廊去了。
第6节 “我有罪。”这是老人最后的话。他死在桑楚眼皮底下。他杀?
“这是爷爷临睡前对我说的。”
坐定之后,方澍这样说。
桑楚把台灯捻暗些,沉吟了片刻,问道:“你不会听错么?”
方澍肯定地摇摇头:“不会,他这三个字说得格外清楚。我本想追问一句,可他竟睡着了。”
“他当时的表情怎么样?”
“没表情,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方澍迟疑了一下,“对,他多少有些激动,好像在向谁忏悔。”
“这就对了。”桑楚道,“否则不符合这句话的内容。方澍,你母亲呢?”
“看戏去了,黄梅戏,我母亲是安徽人。票是我叫朋友送来的,我是想把她支走。”
“什么时候走的?”
“吃过晚饭就走了。”
“当时九头鸟来了没有?”
“刚刚来。”
“也就是说,他呆得并不太久。”桑楚看了看表,“现在是七点四十分,你们是几点钟吃晚饭的?”
“六点。”
“几点钟吃完?”
“顶多半个小时。对,六点半。当时评书刚好开始。”
桑楚算了一下:“九头鸟六点半左右来的,大约呆了多长时间?”
“最多四十分钟。”黎薇说。“我送他出去的时候是七点十分。回来给爷爷擦了脸,又说了会儿别的。这时,老人已经似睡非睡了,我们突然听见他嘀咕了一句什么,方澍忙凑上去,听清他说了三个字:‘我有罪’。”
桑楚嗯了一声,对方澍说:“看来,他不是对你说的。你领会错了。当时他已经进入了一种朦胧状态,很可能是呓语。”
“呓语?”
“对,呓语。”桑楚用指尖点着太阳穴,“我在想,这个老人平时是很清楚的,为什么会说出这种呓语呢?答案只有一个,他一直觉得自己有罪,清醒的时候不肯说出,却在朦胧状态下泄露了天机。”
两个年轻人听得傻了眼。有罪。老人在向什么人忏悔?难道是九头鸟?
桑楚刚好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和九头鸟交谈的时候,你们谁在场?”
“都不在场。”方澍答道,“凡是爷爷和这个人谈话的时候,我们都必须离开。”
“这两个人是不是谈得很投机?”
“是的,在和九头鸟交谈的时候,爷爷好像是变了一个人。”黎薇证实道,“这个人几次来,我都在,尽管我不能在场,但有这种感觉。老人好像突然年轻了几十岁。”
“这就叫共鸣。”桑楚道,“老先生无疑是这方面的老手。”
“叫您说对了!”方澍站了起来,“您等等,我去拿点东西给您看看。”
说着,方澍开门出去,噔噔噔地上了楼。不一会儿,捧着三、四本书回来了。
“您看,这是市文史办编的小册子,上边好几处都提到了爷爷,他当年可是股票方面的行家,风云人物。对,那些折了角的地方都有记载。”
桑楚把书理整齐:“我带回去看看行么?”
“没问题。”方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