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的话,很显然不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他们本可以炒了我,把我扔给法律,让我自生自灭。那样的话,我早就在马里恩的囚床上了。
酒精的刺激使得一阵令人愉快的强大自信从我心里油然升起,我变得与自大狂只有一线之差。我就是被投放到纳粹德国的伞兵,身上只带着应急口粮和短波收音机,协约国的胜利完全指望我了,我简直是西方文明社会的惟一希望。
“今天我在市区看到艾里奥特·克罗斯了。”塞斯说。
我不解地看着他。
“艾里奥特·克罗斯?记得吗?艾里奥特·入立舒?”
我的反应速度变慢了,我想了几秒钟,然后大笑起来。我已经好多年没听到艾里奥特·克罗斯的名字了。
“他是某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专攻……环境法的,是吗?”我笑得说不出话来,喷出一口威士忌。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忘了他长什么样,那你记得他的‘裤子’吗?”
这就是我喜欢和塞斯在一起的原因:我们用莫尔斯代码交谈,知道彼此代码所代表的意思,以及其中所有的笑话。我们共同的经历让我们拥有了一种密语,就像婴儿时期的双胞胎的交流方式。高中的一个夏天,一家高级网球俱乐部举行了一次大型的国际网球比赛,塞斯就在那儿做地面维护。他让我们偷偷地溜进去看比赛。由于观众很多,于是他们租来了一些移动公厕设备,是叫方便屋(-O-Sans)还是叫约翰上班中(Johe Job)来着,总之都是些好玩儿的名字,记不清是哪个了。那些厕所看上去就像大型旧冰箱,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就全满了,移动公厕公司的人懒得来清理,因此它们臭气熏天。
那个叫艾里奥特·克罗斯的预科生,我和塞斯都很讨厌他,部分原因是他骗走了塞斯的女朋友,也因为他看不起我们这些工人阶级的孩子。他出现在赛场,穿着阴阳怪气的网球衫和白色的粗布长裤,挽着塞斯的前女友。他犯了个错误——进了方便屋去方便。正在清扫垃圾的塞斯看到了,冲我邪恶地一笑。他跑到移动厕所前,用捡垃圾的工具的木柄穿过门上的插销,让我和我们一个叫弗莱士·弗莱厄蒂的朋友,一起推得厕所前后摇摆。你能听到艾里奥特在里面大喊“喂!喂!这是他妈的怎么回事”,也能听到厕所里秽物泼溅的声音。最后我们把它完全推到了,艾里奥特也困在里面,我都不敢想像那个可怜的家伙在什么里头漂浮。塞斯丢了工作,但是他坚持说丢得值——就为了能看看艾里奥特·克罗斯穿着他那不再洁白的网球衫、一身大便干呕着跑出来,他都愿意掏大钱。
回想起艾里奥特·克罗斯歪歪趔趔地从移动厕所走出来,把溅上了大便的眼镜戴上他那张满是大便的脸的情形,我大笑得失去了平衡,四脚朝天地摔在了地上。我就那样躺了几秒钟,根本站不起来。大家都挤到我跟前,许多巨大的脑袋凑在我上方,问我有没有事。我显然是喝醉了,看到的一切都好像蒙了一层东西。不知为何,我脑子里突然闪过我爸和安托因·雷昂纳德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极其可笑,大笑得停不下来。
我感觉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又有人抓住了我的肘部。塞斯和另一个家伙把我扶出了酒吧。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
“对不起,哥们儿,”我觉得一阵尴尬,“多谢。我的车就在这儿。”
“你没开车来,兄弟。”
“车就在这儿。”我无力地坚持。
“那不是你的车,那是辆奥迪还是什么的。”
“那就是我的,”我一边坚决地说,一边用力地点头强调,“奥迪A6,我想是的。”
“你的Bondo车呢?”
我摇摇头:“我换了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