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泪前尘
患肠热急症死的,霍天行的父亲却因为做买卖失意,加上爱妻突然病逝,双重的忧悲煎逼,意志消沉,每日借酒消愁,弄得病魔缠身,差不多有半年,家中的东西当的当,卖的卖,直到山穷水尽……”金丽娃用手巾拭去了满脸的泪珠,接道:“假如我的父母不是个守财奴的话,尽亲戚之谊,将百分之一的财富拿出来给霍天行的父亲些许帮助,霍天行还不至于成为一个孤儿……”
“那时你有多大了?”田野对金丽娃磊落光明充满正义之言,感到衷心钦佩和同情,一个妇人能有这样的胸怀,实在使天下多少心肠狭窄的男儿汉感到无上的羞辱与惭愧了。
“我比霍天行仅小一岁,但是那时的情景我仍历历在目,毕生不会忘怀。”金丽娃又端起酒盃一饮而尽,“就因为霍天行的父母没有遗产留下,我的父母就将他视同猪狗不如,初时,我的父母再三商量,预备把他送进孤儿院,但是那一家孤儿院会不知道我父亲是豪富呢?假如把霍天行送进去以后,相信以后募捐、求助,麻烦事情就更多了,得不偿失……所以勉强将霍天行留下,他就成我们家里的小下人一样,家中大大小小任何事情都要做,我们的家本来就有着五六个下人,霍天行就变成了下人的下人了。连下人不愿意做的事情都推到霍天行的头上……假如做错事情,还要挨打……。”
“唉,怎可以这样对付一个小孩子呢?”田野起了一声长叹。
“霍天行的个性甚强,从小就胸怀大志,这就是所以我一直爱着他的原因,每天晚上,当我在温习功课的时候,他就在我的身旁问长问短,要我教他识字,非常好学,虽然我的母亲常常驱赶他、打他,但是他好学的态度不变,到了十岁时,他就要求我的父亲给机会给他念书……”
“那当然你父亲不会肯的了?”
“不,我父亲答应了,白天给他念半天书,晚上在一家报馆的排字房里面做学徒,你看,一个年龄仅十岁的小孩子,会经得起这样的折磨吗?而且报馆的排字房里面,对霍天行都是打打喝喝,说他做事没有精神,——试想,一个小孩子在白天里要念书,每天晚上要做到三四点钟才能歇止,怎会有精神呢?假如有人告状告到我父亲的面前,那霍天行又会挨上一顿毒打……。”
“所以霍天行为了报复就把你父母都杀死了……”田野说。
“不,事情还长着哩!霍天行那时年仅十岁,就知道奋斗,咬着牙关,熬了三四年,由于他的好学不倦天资聪明,不久,已经能够代替排字工人的工作,而且报馆的社长已经渐渐知道霍天行的身世,对我父亲的为富不仁,多行不义感到不满,对霍天行非常表示同情,特意把他从排字房调到编辑部去做练习生,一方面仍是做杂役,一方面便学学做校对,这样晚间做事的时间便缩短了,能够得到更多的时间念书,有时候到了休班时,还约我出游,或者看上一场电影……”
“我真佩服你们、十二三岁的年纪就懂得恋爱?”田野好像有点妒忌。
金丽娃妩媚一笑,那童年绮丽的一段事迹,重复地映在她的脑海之中。“……但是我的父亲每得到消息知道我和霍天行在一起嬉耍的时候,就一定将我痛骂一顿,说霍天行是下等人,没有资格,没有地位可以和大家小姐混在一起……而且还向霍天行提出严重的警告……有一次,我为这种事情和父亲顶起嘴来,我说:‘天行表哥在我们家里免费做了两三年的牛马,父亲就算付出工资给他钱念上几年书,难道说也负担不起吗?为什么要他出来做工役,假如他只念书,而不做工役,岂不是就有地位。有资格了吗?……’当时,我父亲还摔了我一个耳光,这就是我所以对我父亲痛恨的原因……”
“你是个很富有正义感的人!”田野感叹说。
“天行在十五岁那年已经正式升为校对的职位,而且他念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