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辣手摧花
凝坐了片刻,心中的紊乱更是难以排解,在无可适从下,穿好衣裳,便兀走出门。踏出房门和三姑娘碰个正面,她以一方蓝丝巾束住了头发,挽着一个菜篮子,预备上市场去买小菜。
“记着,中午等你吃饭!”她再次叮嘱说。
二房东阎婆娘在楼梯口间指手划脚监督着两个泥水工人在粉刷墙壁及天花板,一架棱形的四脚梯横架在走廊间,假如要走落楼梯必需要从梯子底钻过去。三姑娘因为要赶着买菜回来上学校去,所以匆匆赶下楼梯去了,田野刚要躬身钻过梯子之时,阎婆娘就看见他了。
“哟,田先生,你早哇!”她马上裂大嘴唇,以笑脸迎人说:“楼梯上的电灯已经装好了,墙壁天花板也依照你意思开始粉刷——现在您总该满意了吧!啊!对了,你看天花板应该刷什么颜色呢?你是一个有学识的人,对于采用什么颜色比较美观一定清楚,免得我再犹豫不决伤脑筋了……”
“嗯,白色的还不坏,这间屋子黑暗的时日太久了!”田野散漫地答。
“啊,对,对,对……白色的最好了,表现了光明正大……”她滥用形容词。
田野蔑夷一笑,钻过了棱形梯。
“哦,田先生!”阎婆娘也钻过了梯子,缠着田野说:“您说我刻薄成家,您现在且看,装电灯去掉了我六十多块,修理楼梯地扳,一百二十块,粉刷墙壁天花板一百七十块——六十,一百二,二百七十五……”她竖起了手指头算着。“嗯!总共要三百五十五块,我整幢楼面所得到的租金,每个月也不过六百多块,已经去掉了我一半以上哪!……”
“那么算我的好了!”田野慷慨说,一面掏出他所剩无几的一叠钞票,点出了三百五十元。
“噢,那怎么好意思呢?……?”阎婆娘还装出客气来:“我是房东,修屋子是应当的事……”
“既然你知道是应当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复又将钱藏起,调头向楼梯落下去。
“哼!一毛不拔的吝啬鬼!”阎婆娘喃喃咒骂。
田野虽说是要上班了,实际上那儿有他上班的地方呢?走出大门,就茫茫不知该上那儿去好,漫无目的地踽踽而行,因为心情紊乱,不愿意和吴全福碰面,他的书摊是摆设在马路口间,所以绕道而行,不一会偶然发现,已经来到“天鸟”咖啡室门前,田野心中想,这儿是周冲等一伙人经常聚足之地,不妨进去看看有什么动静,于是便大步踏了进去,岂料咖啡室中静悄悄的什么顾客也没有,许是时间过早,伙计们还在揩抹台椅打扫地扳,还有一个女侍正伏柜台上打瞌睡呢。
田野找着洁净的台子坐下,过了好一会,才被女侍发现这位来应早市的顾客,过来招待,田野要了一杯咖啡,吩咐女侍代为购买一份晨报,无疑的他是准备在这儿打发那寂寞而心绪紊乱的时光了。
报纸上的新闻,全是老套。“联合国”会议的消息再也提不起他的兴趣,社会上的黄色新闻,更是旧戏翻新枯燥无味,在田野的脑海中盘旋的是三个女人,一个是可爱,一个是可愁,一个是可恨,那就是桑南施,三姑娘和老板娘金丽娃。三个女人俱是萍水相逢相识的,尤其是桑南施仅有两面之缘。但她的仪表,风度,已深深印入田野的脑海之中,无可自制,管不了身份悬殊,深跌入单恋的爱河之中。
和三姑娘交结的时日最久,在初的时候,在他的眼光之中,原是最可憎恶足以卑耻之人,但是后来发觉她的外在生活糜烂如同魔鬼,但内在心地纯良美如天使,相信许多自尊为贵的大家小姐们都没有她的人格来得伟大,而且能有决心力求向上,这种人并不是普通的女人所能及得到的,可惜她就错误了一着,爱上了田野,使田野不知道怎样安排是好。
只有金丽娃永远是个可恨的女人,田野对她从没有发生过好感,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