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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和电梯间的灯光,看见岸川女士在柔和地微笑着。

    “睡不着,出来坐坐。这儿宽敞,有点儿声响也不觉得。”

    “病室里吵得睡不着吧?您旁边那位呼噜打得可响了。”

    “打呼噜声我早就习惯了。我丈夫打呼噜打得也挺厉害。我是觉得这里热闹才过来的。”岸川的膝盖上放着一个素描本,右手拿着一支画笔。

    “啊,您在画画儿……”优希说。

    岸川点点头:“这是很久以前养成的毛病。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就画画儿。要是在家里,我还要端上一杯酒,边喝酒边画画儿。”

    “您真够洒脱的。”

    “洒脱什么呀!有时候能把两瓶酒喝光,结果把身体都搞坏了。”岸川耸了耸肩,说话的内容简直配不上那优雅的微笑,“平时没什么事……但有时候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觉得被卷进了特别肮脏、特别丑恶的漩涡,好像被吞没了似的,喘不过气来,只要有人走近我,马上就踢他、打他,甚至想杀了他。”

    “怎么会这样……”优希把岸川的话当作笑谈,想换个话题。

    岸川摇摇头:“真的。我丈夫经常遭到我的踢打,有一次差点儿把他打死。后来我就发明了这个办法。心里想的事全给它画出来,会觉得轻松一些,情绪就能稳定下来。刚才我完全沉浸在画儿里,没注意你早就站在那里了。”

    优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暖昧地点了点头。

    岸川对优希说:“在这儿坐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可以吗?”

    优希犹豫了一下,在岸川左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看吗?”岸川把素描本递过来。优希接过素描本,借着楼道里的光线看了起来。白纸上的画儿好像是个幼儿园的孩子画的。

    优希翻看着,都是些表现激烈的攻击性或痛苦的灵魂在挣扎的画儿。

    岸川静静地说:“我小时候被我父亲的弟弟奸污过。”

    还是那个温柔的声音,但优希简直怀疑那是从岸川嘴里说出来的。她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岸川。

    岸川的表情发生了什么细微的变化,优希看不出来,但安祥的态度并没有改变。

    “那是我十岁那年发生的事情。今年我六十七了,也就是说,那是五十七年前的事了……那时战争还没开始。有一天,我父母有事出去,家里只剩下我和那个我应该叫他叔叔的男人。平常我跟叔叔在一起玩儿得很好,不知道他要对我做些什么,只觉得很害怕,哭着求他放过我。但是他没有放过我。我以为就那么一次就算完了。如果真的只那么一次,我就忍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呢……”岸川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窗外,“可是,他没有就此罢手。我没处逃,也没有对父母讲。他也没有用匕首或菜刀逼着我,也没有说要杀了我……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奇怪?”

    优希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岸川接着说:“小时候受到父母和祖父母的宠爱,虽然有点儿任性,但谁都没生过我的气,总是说我多可爱多可爱,我也很得意。还穿上漂亮的和服,给当时有名的画家当过模特儿呢。可是……给人糟蹋,给人玷污了。我觉得那是永远抹不掉的污点,但我想至少不能让父母和周围的人知道。对方是父亲的弟弟,我不想给父母添腻歪,也不想使祖父母精神上受到打击……如果我对他们说了,就会破坏了他们平静的生活,那我会更难过的。而且,我觉得他们就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爱我,这是我更害怕的事。一个可爱又纯洁的小女孩,希望永远得到父母和祖父母的爱……那个男人摸准了我的心理,并且利用了我的这种心理。那是个软弱、庸俗的男人,既没有毅力也没有做事的勇气,谁都瞧不起他。祖父母拿他跟我父亲相比的时候,经常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他就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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