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这样想着,在反方向来车的前灯照射下,公路对面的护栏下供奉的花束浮现出来。
被雨打湿的花瓣泛着新鲜的光泽,大朵的百合似乎是不久之前放置的。仔细缠绕的蓝色锻带上写有去世的少年的名字,还有棒球手套的画。
这么说的话……蒔野记了起来。第一次在小樽警署前见到静人的时候,他说在找花。那原来不是指野生的花,而是献给死者的花吗?如果在路上找到供花,他是打算当场举行那个什么哀悼吗……
蒔野姑且把花束用照相机摄下,然后前往从他那里听说的路口。哪儿也没有供花,但回想静人的行动,他便试着到附近的便利店去打听。店员记得事故的情形。
一年前,盗窃摩托车的男子在逃逸巡逻车追击的途中骑车上了人行道,撞了正在等绿灯的年轻人。三天后,几名像是被害者的朋友的年轻人在现场双手合十,一名少女哭倒在地,店员说他目睹了这一场景。蒔野进而问道,有没有一个身背登山包旅行的男人来问过这话。店员摇头说不知道,因为他三十分钟前刚换的班。
雨势变猛之下,蒔野来到某个铁道口。不知是不是静人说过的地方。全因为没法相信他连自杀也哀悼,所以没有准确地做笔录。被屋顶落雪压在下面的老人的住址也没有记录。没法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因自然灾害死亡。拜访除了亲属大概没人会付诸一点关心的死亡,毕竟只能认为是诳语。
三十岁的无业男子将身为公司职员的父亲和职业主妇的母亲用铁哑铃打死的凶案,是在今年一月的事,蒔野也清楚地记着。因为人们对家庭内部凶杀的关切度较高,他也写了草稿。然而,一方面是全国连续发生家庭内部凶案的时期,而且没有来到现场,便活用了报纸和电视的报道,与其他家庭内部凶案糅合在一起,仅仅是略微提了一下。
差不多该去机场了,否则会赶不上最晚的航班。如果这一现场没有静人的踪迹,那么果然还是胡扯,我就直接去机场,蒔野如此想定,从报吐的旧同事处得到了那户人家的住址。他把车停在附近的主干道边上,步行前往住宅区内。
当他来到再拐一个弯就是现场的地方,忽然听到一声愤怒的粗吼。
“你在搞什么啊。别干蠢事。我家的伤心事可不是给别人玩儿的!”
蒔野转过拐角,在似乎是曾发生过凶案的人家的门口,一个撑着伞的胖男人正用力推开身着尼龙雨衣的瘦个儿男人。
“我没有什么话说给你听。别再利用死者了。”
被胖男人的气势所压倒,穿雨衣的男人往后退了两三步,然后低头鞠躬:“对不起。我没打算扰乱您的心情。”
是静人的声音。他再次以登山包几乎滑落的深度鞠了一躬,朝着与蒔野不同的方向走开去。
胖男人目送对方离开,脸上仍带着愤慨的神色,朝这边走来。他注意到蒔野,摇了摇头,像在说不成样子,并自言自语般发牢骚道,出这种怪人可真烦人。
“出了什么问题吗?我是……札幌警署的。”想到宣称是记者会有反效果,蒔野飞快地撒了谎。男人松了口气,表情一缓。
“您知道这个家的事吧。我是他家去世的父亲的哥哥,住在附近。现在还有人在围墙上乱涂乱画,所以我时常过来看看,结果家门前跪着个男人,我正要赶他走,他却说什么让我告诉他死去的两个人的情况。发生那件事以来,经常有些自称是教徒的家伙说这是前世孽报,来要求捐助,所以我吼了他一顿。”
蒔野适当地随声附和,回答说这边也会加以警告。
他做势追赶,在能望见静人背影的地方停住脚。即便在雨中,静人仍是一步一步确认般的走法。稀疏而立的路灯的光线下,只见他的牛仔裤膝盖以下都湿透了。
蒔野的心中不由涌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