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提示音,什么话也没说。肯定是美步。第三个电话是长时间的沉默,大概也是美步吧。就在浚介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听见电话里低声说着什么。浚介把耳朵凑过去。
“杀了你!”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这时电话铃响了。刚才那句恶毒的话,加上电话铃的突然响起,着实把浚介吓了一大跳。在他听来,这电话铃就像嘲讽他的笑声,笑声给他带来的是一系列可怕的映象。
一座高层建筑下边,头盖骨被摔得粉碎的美步,美步的手包里装着写有仇恨浚介的遗书……浴室里,美步割腕自杀,临死前在浴室的镜子上沾着鲜血写着:浚介,我恨你!
浚介用双手抹一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拿起了听筒:“喂……”
“啊,是巢藤先生,巢藤浚介先生吗?”一个陌生男人干巴巴的声音,“这里是杉并警察署。”
浚介紧紧握住听筒:“……我是巢藤……您有什么事?”
“你认识……吗?”
电话那边人声嘈杂,“认识”后面的话没听清楚。“……什么?”浚介问。
“你真的认识亚衣吗?”这回听清楚了。不过,浚介认为这只不过是一场恶作剧。
“身上有什么地方疼吗?”警察请来的胖医生问。
躺在警察署医务室床上的亚衣摇了摇头。
对于现在的亚衣来说,身上疼不疼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医生那双虚胖的大手赶快离开她。
“有人打你了吗?”医生又问。
亚衣生怕医生触诊,赶紧又摇了摇头。
三十多岁,稍微动一下就气喘吁吁的医生的大胖手,终于离开亚衣远一些了。
胖医生一边打开药箱,一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看过精神病科吗?接受过哪怕是最简单的心理辅导,或者跟谁谈过心里话吗?”
亚衣觉得,这个连生活恐怕都不能自理的肥猪,正在怀疑她是个疯子。如果胖医生对她说:“你脑子有些不正常。”她也许会点头承认的。
不!不是也许,她多么想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啊!那样的话,自己这个被死死地限制在几个框子里的肉体,还不至于身体僵硬,手脚坏死,长满蛆虫。疯子的肉体还可以得到社会的承认,还可以在污浊的地面上爬行,为了站在高处的某人丑陋地活下去,还可以说有那么一点点自由。
但是,如果把这种想法告诉肥猪医生的话,就难以向等在外边的警察解释清楚了,那可是最坏的结果。于是,她否定地摇了摇头。
胖医生一边往杯子里倒水,一边问:“你想过自杀吗?”
亚衣愣住了。世界上还真有这种猪脑子的人啊!怎么没有?
眼前这个肥猪医生不就是一个典型吗?还有那些只会“要好好生活呀”的说教的青春电视剧里的教师们,以及经常出现在电视上、跟傻瓜没有任何区别的头脑简单的乐天派们。
见亚衣没有任何反应,胖医生以为她已经平静下来,就把一片镇定药和一杯水递了过去。
亚衣已经不可能平静下来回到以前的她了。她觉得自己跟以前的自己有些不一样。这种感觉产生于跟着那个陌生的男人一起走进情人旅馆的房间,试图杀掉他以后。用玻璃烟灰缸砸那个陌生男人的脑袋时的感觉,至今还部分地残留在右手上……
警察在门外看着她,被这些男人强制喝药打针可无法忍受。
于是,她把药片压在舌头底下,只把水喝了下去。
胖医生走到医务室门口,对等在那里的少年科的警官说:“没有被殴打过的痕迹,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警察有些为难地说:“对方好像是个老师。这女孩子自报的名字也可能是假的,在那个老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