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虫-4
七尾回到四车第一排。如果真莉亚说的是真的,那么行李箱的主人就在三车。坐在附近的车厢令人不安,但七尾觉得坐哪里都一样,那么还是单纯地选择手中指定席的座位。
脑中浮现柠檬和蜜柑的事。
他们在找行李箱吗?七尾感觉自己坐的座位地板下陷、天花板崩塌,压迫着他。那对搭档不仅冷酷,而且凶暴,无论是精神上或技术上都是暴力行为的专家。七尾想起胖子仲介业者告诉过他的资讯。
七尾也想过要把行李箱移到更近的地方,像是三车与四车的车厢外垃圾桶,但还是作罢。再一次转移阵地的时候可能会被人看到。不要乱动行李箱才是上策。不要紧的,很顺利的,没问题的,应该不会再发生突发事故了吧,七尾如此告诉自己。“真的吗?”内在的自己仿佛正如此呢喃,揶揄着:每次你只要办事,不都会被卷入意外状况吗?从小学那次在回家途中被绑架开始,你的人生不就一直处于不可抗之巨大命运吗?
七尾叫住路过的推车小姐,说:“我要柳橙汁。”
“柳橙汁卖完了。平常不会卖完的,真的很不巧。”
即使听到小姐说明,七尾也泰然自若。他甚至想应道“我就知道”。他已经习惯这类霉运了。比方说去买鞋子,喜欢的颜色就一定卖光,剩下的全是不合脚的。排队结帐,隔壁的队伍就结得比较快。坐电梯时好心礼让老人先进去,轮到自己进去时,就会响起超重的警铃声。家常便饭了。
七尾改买碳酸饮料,付了钱。
“你总是提心吊胆,浮躁不安,所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像大凶日。”以前真莉亚这么说过他。“所以你应该再从容自在些,感觉快慌张时就喝口茶,做个深呼吸,比方说在手掌上写写‘人’字,或是‘蔷薇’这类笔划多的字,让自己冷静下来比较好。”
“我会成天提心吊胆,不是因为我杞人忧天还是想太多,而是出于经验法则。因为我的人生实在太不走运了。”七尾答道。
他打开拉环,喝了碳酸饮料。辛辣的触感在嘴里弥漫开来,害他噎住了。
行李箱藏好了,大宫就快到了,只要冷静行动,虽然目的地从上野变更为大宫,但几乎是照预定完成工作。只要提着行李箱去找真莉亚,抱怨个几句“这哪里是简单的差事”,然后就结束了。
他愈是强烈地这么祈祷,不安感就愈是涌现。
七尾为了要自己冷静,深深地坐入座位中,然后绷紧神经,张开左手掌,打算用右手写个汉字,以食指比画起“蔷薇”来,然而却比想像中更痒,他甩了甩手。
结果甩动的左手敲到前面托盘上的罐子,罐子掉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列车还在行驶,小罐子轻快地四处滚动,往车厢前方滚去了。七尾慌忙起身去追。
他乐观地以为罐子很快就会停下来了,然而它意外地左右乱拐,不停滚动。七尾一下弯腰,一下走过走道,一下向乘客道歉,慌手忙脚。
罐子滚过半个车厢时终于停了,七尾立刻弯腰捡起来。他叹了一口气,直起身子,结果侧腰一阵剧痛。七尾呻吟起来。他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怀疑自己碰上了敌人,比方说行李箱的主人向他出招攻击,顿时浑身冷汗直淌。“哎哟,对不起啊。”他听到老妇人的道歉声,才发现原来不是。对方是个娇小的妇人,好像是正要从座位起身,伸出了拐杖,却不巧刺中了刚捡起罐子的七尾侧腰。七尾痛苦万分,一定是刺到要害了。
“让一让。”老妇人来到走道,可能光是走动就很费劲了,她没再继续关心七尾,说了声“不好意思,让我过去”,就此离去。
七尾趴靠在座位靠背上,抚摸肚子,调整呼吸。这也不是光靠忍耐就好的疼痛,他扭动身体,左右摇摆,结果跟后方座位的男子四目相接。男子年纪跟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