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虫-4
尾差不多,或更年长些,可能是那身西装打扮让他看起来像个认真的上班族。感觉擅长一丝不苟地计算数字,他是会计人员或税务事务所的员工吗?七尾反射性地猜测对方的身分。
“你没事吗?”对方担心地问。
“没事。”七尾用力挺身,却感到一阵尖锐的剧痛,又差点蜷起身子。他存男子旁边的空位坐下,紧急避难。“好像有点痛。刚才跟那个人撞到了。我只是来捡这个罐子的。”
“真倒霉呢。”
“嗳,我已经倒霉惯了。”
“你常倒霉吗?”
七尾望向男子手中的书,是旅游书吗?上面有很多旅馆的照片。
疼痛总算缓和,七尾正要站起身,忽然想到,“像是,”他侃侃而谈起来。“像是我小学二年级时,曾被人绑架。”
男子似乎有点吓到,“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他轻笑说。“你家很有钱吗?”
“怎么可能。”七尾立刻摇头。“我家和有钱扯不上边。我小学时,除了体育服以外,爸妈从没买过别的衣服给我,朋友有的玩具,我只能羡慕得流口水。真的是羡慕得流口水哦。那时我们班上有个同学很有钱,他跟我完全相反,什么都有,零用钱好像多到花不完,也有一堆漫画跟模型玩具。嗳,就有钱人啦。什么都不缺。那个有钱朋友有一次这么对我说:‘你家那么穷,你只能去当足球选手或加入黑道了。’”
“嗯。”男子暧昧地应声。表情悲伤,像在同情当年的七尾。“还真有这种孩子呢。”
“就是啊。不是加入黑道,就只能当足球选手,这实在太荒唐了,不过那时的我是个纯真的孩子,心想原来是这样,所以两边都做了。”
“两边?足球跟……?”男子瞪大眼睛,歪着头问。
“犯罪。偷别人的足球,是我生平第一次犯罪。然后两边我都不断地练习,成了个中好手,的确是靠着它们维系自己的人生,所以那个有钱朋友也算是我的恩人。”七尾对于平常不算多话的自己,竟然对着初次见面的男子如此滔滔不绝感到困惑,但这个表情平静,却感觉没什么生气的男子有一种奇妙的氛围,仿佛静静地吸收着自己的话语。“啊,我本来要讲什么去了?”七尾说,想起来了。“对了,绑票。”还要说啊?七尾自己也很惊讶。“你那个有钱朋友感觉更容易被绑架呢。”男子说。“敏锐!”七尾兴匆匆地说,“你说得没错。”他忍不住接了下去。“绑架犯搞错了,把我跟有钱朋友搞错了。我回家的方向跟有钱朋友一样。而且那个时候我猜拳猜输,背了他的书包。有钱朋友的书包颜色跟其他学生不一样,怎么说……”
“与众不同是吗?”
“对对对,是有钱人款吧。”七尾笑道。“所以我被认错,遭到绑架,吃足了苦头。我一直说我不是那个有钱朋友,却没人相信。”
“可是你获救了呢。”
“我是自己逃掉的。”
歹徒向有钱朋友的父母勒索赎金,他的父母不当一回事。因为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在家里,这是理所当然的。歹徒一伙人火冒三丈,对七尾愈来愈粗暴。“所以就说我不是他啦!”歹徒总算相信七尾的话,打电话到七尾家。他们大概是改变想法了吧:“只要拿得到钱,打哪家来的都无所谓。”
“我父亲对歹徒说了非常天经地义的话。”
“什么话?”
“‘心有余而力不足’。”
“哦!?”
“歹徒目瞪口呆,责怪他们算哪门子父母。但我可以理解:心有余而力不足,说得没错。就算想救孩子,也没钱付赎金。无可奈何。我明l我得自个儿想法子才行。所以我逃走了。”
记忆仓库的门扉一道道开启。“砰、砰、砰”地打开又关上。反复乍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