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们在离东堂家一百米左右的河堤上坐了下来。这是一片宽广的草地,右边稍远一点的地方,有几个孩子正在玩用硬纸板制成的滑板。狼狗趴在东堂的身边。“真的要养吗?”我再次向东堂确认道,“养狗这种事情,这么快就确定下来不太好吧。”
“没错没错,我也很介意这个问题。”闭着眼睛听着我们对话的狼狗仿佛这么说道。
“我们家只要我妈说没问题,一般也就没问题了,”东堂答道,然后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被西嶋甩了的那股气看来可以撒在这只狗的身上了。”她的眼睛里闪着光。
东堂说话的时候毫无表情,所以这话听起来倒不像是在开玩笑。
“喂。”西嶋使劲喊了一声。
狼狗也微微睁开眼睛,好像在说:“不是吧?”
“骗你的。”
“那就好,这狗就拜托了。”
“但作为交换条件……”
“什么?”
他们两人隔着我你来我往地说着。我的脑袋扭来扭去,来回注视着说话的一方。
“作为交换条件,是什么条件?”西嶋的脸一阴。
“让我听听你的悲惨回忆。”
“悲惨回忆?”我大声重复道。
“对,因为我被西嶋甩了,很难过。”
“东堂你真的感到很难过吗?”我忍不住大声问道。
我倒不是怀疑东堂,只不过至今为止,我依然无法想象坐在我右边的这个女孩会喜欢上坐在我左边的这个男人。因为这实在是太没有现实感了。
“哼。”或许是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比较困难的缘故,西嶋只是不高兴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只见他撅着嘴,摆出一副正在沉思的样子。我正在猜测他会不会就这么无视下去的时候,西嶋终于开口了。
“说起悲惨的事情,我从出生到今天一直都很悲惨。”西蝇十分罕见地用一种自嘲的口吻说道,“特别是从初中到高中的这段时间,我一直被人欺负得很惨。”
西嶋的这话我倒是头一回听说,我正在为怎么回应他而发愁的时候,东堂漠不关心地说了一句:“是吗。”
“他们说我愚钝,批评我爱较真儿,真的是被欺负得很惨。”
“不过,他们说得没错啊。”我插话说道。
“说得没错啊。”东堂也说道。
“虽然我没怎么遭受过身体上的暴力,但总是被人讨厌。”
“原来如此。”我心想,这倒可以想象。
“原来如此。”东堂大概也能想象出来吧。
“我精神上受不了那些,但没法依赖父母和老师,结果弄得失魂落魄的。我不想上学,就在大街上闲逛,顺手牵羊偷点CD什么的。”
“这种事情你都干过啊!”
离奇古怪的语言对于西嶋来说并不稀奇,但是他居然用“顺手牵羊”这种平凡普通的语言来发泄自己受人欺负的忧愤,这就太让我感到意外了。这话就像“一个一流的棒球选手说自己在高中的时候,连一个二垒安打都没打出来过”一样新鲜。
西嶋打开了话匣子,过去的记忆便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Ramones乐队的CD,trummer拯救了饱受欺辱的我。”
“喂,别把顺手牵羊说得那么伟大好不好?”
“我知道啊。所以后来我就被抓起来了嘛。”西嶋一脸厌恶地说道。
似乎他在高中的时候因为顺手牵羊被警察抓了,然后被送进了家庭裁判所。
“不过嘛,我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严厉的惩罚,这让我失望透顶。”
“你有没有好好反省啊?”东堂问道。
“反省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