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8
蝉开着偷来的休旅车,以顺畅的速度抵达大楼。按照桃指点的路线,经过品川站后,以一次强硬的回转和插入车道,蝉总算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立刻就找到了寺原的大楼,那是一栋五层楼的暗灰色建筑,各楼窗户因为尘埃而变得雾白,龟裂的墙壁淌血似地渗出水来。
蝉行经大楼,在第一个转角左转,轮胎发出了一点声音,但是蝉没工夫在意。前行数公尺后,把车子开上路肩,车体打斜着停了下来。
下车前,蝉注意到后座摆了毛毯,掀了开来,心想要是有谁藏在里面就糟了,但是底下只放了两只空纸箱。蝉盖回毛毯,打开驾驶座的门,走出车外。
他顺着来时的道路,走回大楼。
马路另一头有一片树林,郁苍茂密、充满压迫感的杉树林。约四、五十公尺高的杉木排成一列。尽管无法确认树林的规模,但是似乎不小,赤褐色的树木笔直伸展,树梢延伸出叶子。简直就像瞄准天空的矛嘛——蝉感叹着在心中呢喃。可能是有风吹过,树木左右摇晃,一摇晃,叶子就沙沙作罄。就像大型动物踩踏地面,全身体毛都在颤动一般。
前方驶来一辆厢型车,蝉慌忙折返,跑过转角躲起来。
他竖起耳朵,听见厢型车的停车声,又传来女人的声音。蝉从墙后探出半张脸。
他看见女人打来后座车门,接着两名男子从车内现身。他们匆匆地走进建筑物,看不清长相,但是注意到那二人组抬着像行李的东西。不,不是行李。蝉马上就发现那是一个被绑住的人。
原来如此,那就是传说中的员工啊——蝉舔舔舌头。就是那个不肯松口、顽固、不幸、即将被拷问的员工啊。幸好对方不是大块头或高个子,蝉松了一口气,这样要掳走他就容易了。确认厢型车驶离开后,蝉走向大楼。“好好加油啊,蝉。”岩西的话浮上心头,他忍不住想回答“用不着你说啦”。
大楼入口前铺着白地砖,满地口香糖残渣和乱丢的烟蒂,就像牢牢附着的徽菌或苔藓一般。
大门上有个圆形门把,蝉握住它,用身体施压推开门。一楼原来可能设有服务台,正面摆了一张长形柜台。
他站在电梯前,确认停下的楼层。
确认他们在四楼停下之后,蝉转身走出大楼,走向紧急逃生梯。搭电梯不是明智之举,电梯移动的话,可能会惊动四楼的人,换来一开门就被埋伏的男人开枪打中的下埸。
蝉蹑手蹑脚,一阶一阶走上生锈的楼梯。冰冷的风与其说是扑上脸颊,更像是在摩擦他的脸。呼吸急促起来,蝉知道自己渐渐感到兴奋。我要干——他低语着。
抵达四楼,蝉拉开紧急逃生门,滑进室内,来到通道,尽头处是电梯。他笔直前进,看见左手边有一道沉重的门,他把耳朵凑近门旁的磨砂玻璃窥探,里头人数似乎不多。蝉评估,下车的是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自己总有办法对付,先进去再说。他手里抓着刀,身体撞门冲了进去。
攻其不备的时候,要诀在于脚步不停。
室内开着灯,灯管也许是故障了或是旧了,不够明亮,不够还是足以看清室内的情况。房间中央的女人吃惊地回过头来,看到蝉后,更是睁圆了眼睛。
太慢啦。
蝉跃过地板,他看见躺在床垫上的男人。小哥,我来救你啦。
蝉一面逼近一面观察眼前的对手。他集中精神,照顺序来。一如预料,只有一个女人两个男人而已,女人正要从附滚轮的椅子上站起来,像是怔住了。
先从女的下手。蝉判断。两个男人手里没有枪,床垫左侧的男人戴着皮手套,右侧的握着工具,是把铁槌。如果有人带枪,在女人身上的可能性比较高。女人因为臂力与体格处于弱势,常不动声色带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