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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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下了电车,走出车站,笔直穿过河岸。正确地说,若要以最短距离前往目的地,就会经过河岸。强风从侧面吹来,打在脸上。鲸抬头一看,一只鸟以张开双手般的姿势飞翔,不确定那是鸢还是红隼。他期待能用叫声来判别,但是鸟叫声与风声重叠,听起来像“哔~咻咯咻咯”也像“叽、叽”。
在那只鸟的眼里,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呢?——鲸想。在空中蜿蜒飞翔的猛禽看着地上的我,知道我是活着的人类吗?
黄昏四点,太阳还没西沉,已经下降到相当低的地方了,就悬在左边远方的大厦群上。
河川在摇晃——一开始鲸这么想。迂迥曲折的河川朝两旁扭曲,河水似乎随时会泛滥,地面好像陷了下去,景物晃动着,鲸这才发现是平常的眩晕。又来了吗·他皱起眉头。下一瞬间,声音和气味都消失了。他睁开了眼睛。
“你为什么打电话给岩西?”声音响起。
这次又是哪个亡灵?鲸厌恶地望向一旁,没有人影,砖头左右张望,却没看见出声的对象。
“你就那么在意那个政客雇用了谁吗?”声音继续响起,没看到人影。
终于连亡灵的实体都看不见了吗?鲸想着,视线移向上方。刚才的鸟在上头飞翔,与其说是飞,形容成飘浮更贴切吧。是它在跟我说话吗?虽然不晓得是鸢还是红隼,不过或许问话的是它。“为什么特地打电话?”它重复着先前的质问。“你该不会相信那个叫田中的话吧?”
周围没有人的气息,也听不见车声,是碰巧,还是因为自己正置身幻觉里?
三十分钟前,鲸拨打在饭店记下、梶死前尝试聊络的电话号码,他没有任何打算或计划,单纯认为只要电话接通,自己总有办法应付。
盘旋的鸟又发出声音:“话说回来,那个岩西三两下就告诉你大楼位置呢,你不觉得可疑吗?”
“那家伙太冒失了。”鲸不知不觉间与鸟对话了起来。“是个思虑不周,行事敷衍的人。”
他想起刚才电话里和岩西交谈的情形。铃声一声都还没响完,岩西就接起电话,不等鲸出声,就高声问道:“蝉吗?你干嘛关掉电话?”像是父亲斥责行为放荡的孩子一样。
“蝉?”鲸一反问,岩西的口气就变了。“啊,搞错啦,不好意思。那你又是哪位?”他彷佛想用粗鲁的口气掩饰动摇与羞耻。
鲸从对方的声音掌握了他的外表与性格。从他的用词和说话的速度,鲸想像对方绝对是个粗鄙肤浅、不知礼数的人。你是梶委托的对象吗?鲸在内心这么问。他委托你杀掉我吗?你现在还在那里做什么?为什么没到饭店来?梶已经死了,你的任务失败了,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
鲸转念想:或许这个男人不是实际执行者,从他的声音感受不到杀手独特的戒慎恐惧,可能对方是联络人或管理者,所以鲸试探着说出“你的部下倒在饭店”这种信口胡诌。这里既不是饭店,也没有人倒下。
“蝉吗?”对方反射地激动问道。“倒下的是蝉吗?”
“是蝉。”鲸配合着接话。
“那个白痴怎么搞的?从刚才就联络不上,真是的。对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带他过去,告诉我你的位置。”鲸流畅地接话。就像毫无抵抗地顺着对方制造的水流乘船一样。
“叫蝉听电话。”对方说。
“他昏了过去,睡着了。”当然只能这么回应。“要不要我带他去医院或警局?”
他料想对方绝对不会同意而这么说,果然对方的反应在自己预料中。“用不着那么麻烦,送到这里来就好。”
“地点在哪里?”
“你是谁?”都到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