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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3


    “那又怎样?”

    “是十年前的事了,我曾失手一次,仅此一次。”

    “结果怎么了?”田中的声音传来。

    “你就是被它们缠得神经衰弱,梦里才会呻吟,对吧?”田中喷出大量水泡状的唾沫。

    是睡在自己床位附近的中年男子,他总是一脸病容,连夏天也穿着厚重的外套四处晃荡。他正难受地抚着喉咙,一遍咳嗽,黑白交杂的胡子上沾满了食物渣,有些结块呈现干掉的牛奶颜色。分不清是体垢还是头发的油垢,一股独特的恶臭充满鲸的鼻腔。

    “你很介意那次失败吗?”田中问。

    时,缺门牙男插嘴说道:“田中桑以前是心理谘询师,他说的话自有道理。”

    “对、”男人脸色苍白地吐出声音,因为被鲸勒住喉咙,发不出声音,吐着舌头。“对不起对不起。”他挤出声音。

    “悔恨是祸根,是一切灾祸的源头。这样看来,你就算引退,烦恼还是无法消除。”

    “是的。”田中展现出指示正道之人的气势,又说:“你在工作上没有遗憾吧?那样的话,痛楚会消失的。”

    女议员意外保住一命,狼狈不堪、脚步踉跄地离开了饭店。

    鲸有一股冲动想要一脚踢翻他们的锅子,扬长而去。

    “昨晚水户有一家人被杀了。”

    注释:

    “你很后悔吧。”田中慢慢地说。

    “清算?”

    “喂,这个给你。”缺门牙男的声音让鲸回过神来。

    “他在哀叹着火灾什么的。”

    这么说来,瘦骨嶙峋的“放大镜帽子男”就是田中了。像是脚不方便,他的右手拄着一根东西当拐杖。

    “很懊悔。因为一个可笑的误会,我搞砸了工作。”

    鲸再一次回头望向方才的男人们,三个人都消失无踪了。果然是一场恶质的幻觉吗?鲸愕然,却发现那里还留着冒着蒸气的锅子。他们应该只是去取水什么的吧——鲸这么说服自己。一定是这样的,只是,假设他们真的只是幻觉,又有什么差别呢?

    “你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吧?呐?呐?”缺门牙男就像棒球队的捕手把希望寄托在裁判身上似地祈祷着。

    “原来如此。”鲸缩起下巴,瞪着比自己矮上一颗头的田中。“我该怎么做?”

    商务饭店的单人房里有一名女议员,以庶民派自居的她穿着廉价套装,脚踩低跟皮鞋,面无血色地站着。“为什么我非自杀不可?”一如以往,她说出每个被害人都会说的台词,浑身颤抖着。虽然是十年前的往事,但当时的鲸对于逼人自杀这个工作已经十分熟练,那次本应是个轻松的任务。

    鲸把脸靠过去,一眼就看出那是鱼,几秒钟后,他才发现那是公园池子里的鲤鱼。

    “你,那是你干的吧?”缺门牙男拼命地向他搭话:“今早的报纸有写。”他指着锅子底下的火,那份报纸恐怕已经被火烧成了灰。

    “喂喂。”一旁有人向自己搭话。鲸反射性地起身,转过身,手伸向出声的人,还没确认对方的脸就揪住对方衣领举了起来。

    “欸,田中桑好像有话想跟你说。”缺了门牙的男子别开视线说。

    鲸曾听说,第一个在此定居的游民是伪装成赏花客。或许那人本来真的打算占一块能够赏花的地盘,没想到却占了一个看不到樱花的位置,他铺上塑胶布,若有管理员赶他离开,就用赏花当藉口装傻,然而等到樱花凋谢,他仍赖着不走。没过多久,游民接二连三聚拢过来,渐渐地形成一个小聚落。

    已经有好几个人开始活动了,有人在修理自己的帐篷,有人专注于伸展运动,雨势如果再大一些,还会有人洗起头来。目前还没有人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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