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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早晨来临前，鲸先察觉正在下雨，醒了过来。他躺着不动，眺望着从吊在上方的塑胶布滑落下来的雨滴。

    “是的。”

    现在空地上满是塑胶布和瓦楞纸箱、帐篷，一眼就看得出绝对未经公园管理员许可。

    “按部就班地让事情变简单就行了。”田中辩才无碍地说。“把身边的人、事、物，一个一个解决，除去多余的杂音，只留下必要的东西。只要从生活中复杂的东西开始清除就行了，进行清算。”

    “你四周，我总是看到，奇怪的东西。”田中说着七零八落的句子，然后又忙碌地撩起头发。

    鲸想，这也算是一种城镇吧。这块三十公尺见方的潮湿土地上，有十几个成人带着各自的家当与缘由，在此定居。就这层意义来说，这里的确像个城镇。

    “对决”二个字听起来有些滑稽，鲸玩味着这个字的音色，感觉一股气流自头顶抽出。

    鲸望向扔在一旁的手机，已经过了早上十一点。

    鲸没用帐篷，只简单铺着纸箱当床，上方挂着塑胶布当屋顶，如此而已。因为没有墙，冷风不时吹来，但还不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他躺在铺了两层的纸箱床上，倾听雨声，望着雨滴渗入地面。

    “有事吗？”鲸的声音低沉。

    于是，鲸回溯起过去，虽然是急就章的瞬间作业，但他还是闭上眼睛回顾自己过往的工作。

    楼梯旁有两个男人生起火来，用纸板做出小型屏障，一面避雨，一面热锅。

    鲸回想起十年前新宿车站附近的商务饭店，自以为早就将那段可憎的记忆封入脑海深处忘得一干二净，它却从昨晚开始不断浮上心头。

    “被别的家伙抢先了。”

    鲸接起电话，听见梶那快活得近乎不自然的声音。

    “那是你帮我们报仇的吧？呐？呐？”

    鲸在夏末的时候来到这里，也就是说，他在这里生活了近两个月。

    田中在一旁默默地凝视他。缺门牙男和白发男面露困惑，坐立不安，表情像在说“这段沉默是怎么一回事？”没多久，鲸睁开眼睛。

    这里是新宿区东郊的公园。公园靠近大街一带有喷水池和草坪，整备完善，而鲸身处的所在，却是广场深处走下楼梯的区域，这里是藏身于美丽公园的不美丽地带。喷泉反射阳光，父亲朝儿子丢出的皮球轨迹化为鲜艳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与这些清新景象无缘的潮湿洼地。

    “对决。”

    他看见锅子旁有两名男子不安地站着。哪一个是田中？

    住在这里后，鲸不曾和任何人交谈，甚至没有点头招呼过。体格壮硕，冷漠又没有帐篷的鲸，想必很引人侧目，却从未有人向他搭讪，大家只是远远观察他。无谓的同伴意识真麻烦——尽管这么想，鲸还是跟着男人走过去。

    走近一看，矮个男人边用筷子搅动锅子，边说“来了来了”，张开的嘴里缺了门牙，看起来已经过了退休年龄。

    二天后，女议员在日比谷的十字路口突然扑向一台黑色的四轮驱动车，被撞死了。事后鲸听说，委托自己的政客同时也委托了推手。

    “我误会了，误以为那个女人是自己的同志，所以没能完成工作。我放过了她，太愚蠢了。”

    “田中桑他田中桑他，看得见幽灵鬼怪唷，幽灵鬼怪。”白发男嘀咕着插嘴，喷出像野兽散发出的腥臭气息。

    “这个，给你吃。”

    放大镜男撩起额前的头发，指着鲸说：“你，昨晚梦魇，呻吟了。”

    “那个啊那个啊，”白发满是尘埃的那名男子指着背后。“田中桑他田中桑他，叫我来叫你，叫你。”他身体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