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2
态的顽固。这要了她的命。
她惹毛了不能招惹的政客们。鲸接到了委托。
“这才是身为一个记者的职责。”
在她自杀的饭店房间里,她这么主张着。她很激动,声音也在颤抖,义正辞严地宣言:“我不愿意正义就此摧折。”
“正义?”
“小时候,我是看电视的民间故事节目长大的。坏爷爷会受到惩罚,好爷爷终有好报,我从小就被灌输这种观念,所以才看不过去。”
鲸回答:“这是个现实世界。你在这里哭哭啼啼写着遗书,双下巴的痴肥政客正躺在床上和女人看电视,这就是现实世界,跟你看不看得过去无关。”
女人没有同意鲸的说法,但她看着鲸的眼睛,也陷入忧郁,最终她主动上吊,像个钟摆在空中摇晃。
而现在那个女人坐在椅子上,朝他挥手。交替出现的死者身形,在鲸看来与凡人无异,难以区别,令人厌烦。既狡猾又周到。
鲸转开视线,若是一直盯着女人,自己随时有可能大吼出声。他想大叫:“消失吧!”
唐突地,腹部一阵疼痛。
一种沉重的钝痛。鲸用手按住肚子,扭动身子。那不像是疾病导致的具体症状,而是一种模糊的、难以指出痛源的疼痛。像是身体开了个洞般空虚,以及混合了焦躁与倦怠的苦闷感。最近他时常被这种疼痛侵袭,毫无预警地发作,只要忍耐片刻,痛楚就会消去,然而这种痛苦的时间却渐次变长,愈来愈频繁,愈来愈漫长。原因不明。鲸不打算去看医生,也不觉得这是求诊就能痊愈的。
“因为罪恶感吧?”
声音在耳边响起,鲸抬起头来。新闻主播的脸就紧贴在右方,那名化了妆的美女凑近,呢喃:“对吧?”鲸转向正面,对面座位上空无一物。“你总是面不改色地逼人自杀,其实你很内疚不是吗?”
鲸没有回答,他明白要是回答就正中对方下怀。女人不过是幻觉,实际上坐在身边的是其他搭乘地下铁的乘客,若是对亡灵说话,周围的人会把自己当成疯子吧。随身携带的小说里有一段话在脑中想起。“没什么好狼狈的!这不过是肉体的不适罢了!”记得那名俄国青年在杀人之前,说这种话来安慰自己。而现在的我,恐怕也只是为了单纯地肉体不适而苦——鲸这么想。
女人呼出的热气吹上脸颊,说了:“对了,你看到刚才的事故了吗?那是推手干的对吧?你也知道吧?”
鲸忍住咋舌的冲动。这女人净是挑些令他不愉快的话题。
“欸,旧事重提,真不好意思,不过你曾经输给推手是事实,对吧?”女人呢喃。
“输”这个形容词让鲸不禁苦笑,简直就像为了无聊的胜负忽喜忽悲的幼稚藉口。“不要再罗嗦推手的事了!”尽管未出声,鲸在体内喊着。那只是推手抢先完成了工作,跟胜负无关。
“就是因为你畏畏缩缩的,才被推手抢先一步不是吗?”
鲸闭上眼睛,努力放空脑袋。畏畏缩缩,女人的指责还在耳中回响。
“你是不是该放弃这一行啦?”女人不知不觉间坐到另一侧,对着他的另一只耳朵悄声说:“退休不就好了?”
“闭嘴,再继续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鲸没有出声,瞪视女人。
结果招来女人轻浮的回答:“我早就死啦。”她笑了笑,突然把脸贴近,厉声道:“被你害死的!”
彷佛一阵冷风吹进脑袋,鲸上身倏地一抖,寒意窜过全身。鲸用力闭上眼睛,数秒之后,睁开。
女人的身影消失,又回到现实世界了。
坐在对面熟睡的男人、沉迷于手机的女人、一张臭脸的老太婆、盯着杂志泳装照的男人、大声欢闹的男女,再度浮现。
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