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2
电梯抵达一楼,想起高雅的铃声,门扉开启。鲸出了电梯,经过大厅,柜台前有七、八个等待checkin的客人,颇为热闹,传来一种高级人种酝酿出来的、有品位的欢笑声。鲸没有特别加快脚步,往出口走去。
拿着行李的门房抬起头来,匆匆瞥了鲸一眼,又别开视线,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留意到他。
穿过正面的自动门,计程车就靠了过来,鲸无视车子,走过弯曲的通道,离开饭店的势力范围。冷风缠上鲸的脖颈,身体中心紧绷起来,他的手冻僵了。
他来到行人专用时相路口,但是马路另一头比想像中更加混乱,这是因为从二十五楼看到的那场车祸吧。
推手。那是推手吗?鲸迅速抛开这个念头。
人墙画出半圆,包围住停在路肩的救护车,警车也赶到了。穿着制服的警官与站在迷你厢型车旁的年轻女性面对面,任谁都看得出来,穿着荧光红大衣的那名女子就是肇事者,然而她却异常冷静,丝毫不为所动,手上挟着烟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和警察官争论着。“我又没撞人。”“明明就撞上了。”“是那个男人自己冲出来的。”“那不就是你撞的吗?”“受不了,快点处理好不好?被害人可是我耶!”“哪有这么说话的?”“要是撇开坚固性不谈,应该是我的车子被那个男人撞了才对。”鲸想像着他们的对话。
事故造成轻微的塞车。
硬要变换车道的车子不绝于后,出现了几声短暂的喇叭争执,看热闹的人当中,有不少人讲着手机。附近大楼设置了碳酸饮料的大型广告,一闪一闪地定期照亮群众,人们丑陋的脸孔自黑暗中显露出来。
鲸在西装外穿着黑色短大衣。他从大衣内袋取出手机,按下背下的号码。
对方立刻接通了:“是我。”自以为鼎鼎有名,不需自报姓名的人意外地多。
“我是鲸。”鲸简短地报上姓名后,对方暧昧地回应“这样啊”,像是顾虑四周耳目,故作糊涂。“结果怎么样?”
“结束了。”鲸回想起刚才那个男人悬吊在塑胶绳上的身影。“接下来随你什么时候发现。遗书在桌上,是写给家人的。”他转述房间号码。
梶像是求婚获得了允诺似地,松了一口气。“你帮了大忙。”这么说的梶似乎丝毫不为共事将近十年的秘书死去的事实感到悲伤。他不知是激动还是不安,紧张兮兮地问:“这事不会曝光吧?”
“不知道,我只做自己份内的事,接下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家伙只有写下给家人的遗书吧?”
“什么意思?”
“你没有带走别的东西吧?”
“什么叫别的东西?”
“写给媒体的信之类的。”
鲸沉默了半晌,这个叫梶的男人似乎比想像中更胆小,他一定是那种好不容易解除烦恼,又为了新烦恼惊慌失措的人。愚蠢、不成体统,而且棘手。前两点鲸还可以忍耐,但是最后一点是大问题。
“谁能保证你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泄漏出去?”梶这么说。
“我干这行十五年了,你只能信任我,你可以向介绍我给你的人打听。”
“可是,你不一定不会背叛我啊。”
鲸没有回答,迳自挂断电话。不该接这个工作的——后悔涌上心头。梶很危险,疑神疑鬼的胆小鬼会为了自身的安稳而不停采取对策,他们无法放胆去做,也不擅临机应变,不把烦恼的根源一一斩除,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行人号志转绿,鲸踏出脚步的同时,其他人也一同起步。人群像要埋没十字路口,简直像小规模的领地之争。穿过斑马线后,右转。最近的地下铁入口在反方向,但鲸不打算逆势而行。
“有没有目击者?”唐突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