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鲍勃·克里平儿科医院就在一座脏兮兮的杂居公寓的二层。走上楼梯一看,昏暗的走廊里挤满了孩子和母亲。孩子们有的在走廊里窜来窜去,有的在抢夺一只皮球,还有的在画画,那情景就像走进了幼儿园。
倚着斑驳墙壁的威利欠了欠身子,扬起一只手。只见他小心翼翼地跨过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的孩子,朝这边走过来。长椅上早已坐满了人。
“怎么,我这是到幼儿园了?”罗恩说,“瞧这动静,还以为美国也开战了呢。”
“是啊,在这儿待不了多一会儿脑袋就大了。”威利平心静气地说道。
“真像是没有老师管的幼儿园。看这帮小家伙活蹦乱跳的,他们真的得病了?”
“那些蔫头巴脑的大概才是病号吧。”
“那些活跃分子都是陪看的?”
“估计是病号的哥哥弟弟,缠着母亲跟来的。”
“怎么不见大夫呢?”
罗恩指了指诊室门上镶嵌的毛玻璃。里面没有亮灯。
“门诊时间还没到呢。”威利扫视着都快成了候诊室的走廊,可怜巴巴地说道。
“这些病号可看着不像能掏得起问诊费的。”
生了病的小家伙就不用说了,陪他们来的那些母亲的衣衫也不见得有多干净。
“这里是免费医院,州政府给补贴,可金额大概也就勉勉强强够在破楼里租一个这么大小的办公室的。这会儿午休时间都快过了,可大夫估计还磨蹭着不想出诊呢。”
“确实,这种地方让人提不起心气儿干活啊。”
“这种医院,让你等上两三个小时也是家常便饭。我上星期在前面的一个街区见到的那个证人,他就是肚子挨了一刀后去了一家这样的医院。可你猜他怎么说,肚子上插着刀子,干等了两个小时。”
“他的命保住了?”
“要说也算是个奇迹了。他还能讲话,可是生不如死啊。他说他在候诊室里一直在想该怎么写遗嘱。”
“我说咱们先到楼梯间里避避,等大夫来了再说。”
罗恩扬了扬下巴,率先走进了楼梯间。
“照片洗出来了吗?”
“啊,现场的照片也在这儿。你想看看那女人吊着时的样子吗?”
罗恩点了点头。
威利拎起公文包,掀开带着搭扣的上盖,打开了一个印有“华盛顿东局”字样的褐色纸袋,抽出几张照片递了过去。
“这就是她被吊着时的样子,你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放下来了。两个手腕吊在树杈上,脖子也被套上绳子吊在另一棵山毛榉的树杈上。这根树杈的位置相对低一些。”
照片是从各个位置和角度拍摄的。既有手腕、颈部的特写,也有从几步开外的地方拍下的全身照,以及从裙子下面微微探出的内脏的照片。刚刚见过一面的乔治城大学的格列高里·布雷兹想必目睹了这样的情景。假如这些照片给那些以谈笑风生般的口吻谈论奸尸和毁尸的女大学生们看到了,她们又会作何感想呢?
“威利,看看这根绳子。”罗恩指着其中的一张照片说,“这张照片可以提供很多东西。作案人先用绳子捆住左手腕,再把绳子从树杈上荡过去,将手腕吊起来。然后,又将绳子绕在腕子上打了一个结。接着,他又如法炮制,用剩下的绳子捆住女人的右手腕,再将另一头抛过树杈,把右手腕吊起来。恐怕他只有这一个办法,因为周围没有垫脚的地方。”
“这活一个人干得来吗?”
“岂止如此,这正表明了这是一个人干的。女人这时候已经咽气了,我说得对吗?”
“阿莱克斯刚才是这么说的。”
“那就用不着讲究什么手法了,把女人的手腕子擦破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