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那时候,我真觉得太没面子了,给那位叫佐久间的髙中生,打电话告诉他结果时,我心中的惭愧,简直无法用笔墨来形容。
我傍晚七点,给他家打电话,原以为他已经到家了,但接电话的是他的母亲。她告诉我,儿子在为筹备音乐会作准备,还没从学校回来。她还告诉我,这些天,他们每天都忙到深夜,马上就要考试了,因此她非常担心。
听了这些话,我更加了解到:这些学生,为了能办好这台音乐会,付出了怎样巨大的努力。我甚至没勇气,把御手洗洁不能出席这个坏结果告诉他。但是不告诉他们又不行,因此,只能请他母亲转告,让他回家后再给我来电话,就把电话挂上了。
我告诉她我姓石冈,原以为她已经从儿子那里,听说过我的名字了,但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重复了一句“是石冈先生没错吧”,看来像是头一次听说我的名字。
晚上十一点,佐久间终于给我来电话了,由于是第二次打电话,他的声音已经自然多了,和第一次通话时比起来,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先说了声“听说你来过电话?”然后又告诉我,他刚刚才从I街道的市民会馆回来,舞台布置已经基本结束了,设定满分为十分,发给观众使用的评分牌,也已经准备好了。今天,还特意安装了一套评委亮分时,能同时发亮的白灯,接好了电线。
我呆呆地听着,如同在梦中一般,被巨大的无力感包围着。原来我听说,现在的高中生,因为追求享受,许多人都学坏了,尤其是横滨一带,品行不端的高中生人数不少,然而他的样子,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受到环境的不良影响,还完全是个单纯正直、充满朝气的好少年。
我对他说,你母亲很为你的考试担心。我不希望对他的热情迎头泼一桶冷水,所以不想一开口,就把御手洗洁不能出席的事告诉他,而是希望在切入正题前,先来上几句别的作铺垫。他告诉我,自己知道这件事,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学业,但学校为他写的毕业评语,应当会很好的,而且,自己想报考的,又是大学的英语系,做这些事,也算是学习的一方面。另外,御手洗洁先生也能来参加音乐会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学校,许多没关系的同学,也都主动来帮忙。他们也跟他一样,忙了一个晚上,而且,大家的热情都很高,他就更不能不努力了。由于这件事是他倡议的,所以今天和大家商量后,决定每人从自己家里,带几盆花来,把舞台周围布置得漂亮点。
听到这里,我那些话越来越说不出口了。回想起自己在读高中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参加过这么有意义的活动;而且,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如果我在学习英语上,多下点工夫的话,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提到英语就有一种自卑感。
他见我一直沉默着,不肯说话,倒主动问起了“御手洗洁先生,是不是已经答应出席”的话。然而,听起来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爽朗而充满朝气,看来,他对我仍然深信不疑。大概他以为,只要我答应下来了,御手洗洁的出席,就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被他问得简直没办法开口回答了,心里简直对御手洗洁,充满了不满和埋怨。
“真对不起。”我终于开口对他说,同时真心希望这种折磨人的时间,早点儿能够过去,“御手洗洁告诉我,前一天或者后一天,他都有空,但是十二月二十三日这天,因为早就跟人约好了,所以实在抽不出时间,我原来没听他说过这件事,所以一直和他商量能否通融,但是他说,无论如何也没法更改。虽然我已经答应过你,但是实在非常抱歉。我反复向他请求过了,但还是没办法。”声音虽然低,我还是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然后,我们俩同时陷人了沉默……
我的心情也沮丧到极点。
“哦,是吗?”他愣了一会儿,才遗憾地张